明河澹澹纵复横,行云悠悠度疏星。凤媒不来乌夜惊,琼枝玉佩迟所托,画中隐隐闻机声。
秋来秋去今犹古,此恨不随天宇青。昆崙西头风浪平,办我一舟莲叶轻。
浩歌中流击明月,九原唤起严君平,人间此水何时清?
天门两扇射晴晖,瞑色苍苍霭翠微。双镇中流排画出,孤帆一片载诗归。
横江已断千年锁,擘华常开万古扉。回望翠螺如拥髻,朗吟谁揽谪仙衣。
兹晨雪初霁,虚室有余閒。登楼一以眺,万象皆澄鲜。
白日照荒野,豁然开远山。历历辨林麓,稍稍鸣幽泉。
斟酌情弥殷,俯仰神屡迁。惊风自北来,孤鸟没寒烟。
归云将暝色,消散惟空天。长歌伫明月,人境两萧然。
郊原日日春风生,即看卫川花满城。看花泛水卫不已,拄杖时听黄鸟鸣。
吾乡亦有罨画溪,溪大照见游鱼清。未由濯足放歌去,春去秋来空复情。
山人爱舟屋亦舟,山中便作沧海游。何须风帆冒险远,东西南北穷遐陬。
向来此是荆棘地,今日遂作江湖秋。门前岚雾霭苍翠,浑疑江上烟波浮。
云旋日动屋移影,舟行岸转曲江头。主人自是济川手,坐令涉险如安流。
复有佳客天下士,作记写出清绝幽。王先生诗继二雅,五字万里争追求。
徐公翰墨妙当世,夜深光彩射斗牛。世间尤物自足贵,安用航海珠玉谋。
谁当共此乐朝夕,窗外忘机两白鸥。
新霁放船来,闻香始见梅。溪桥粗领略,书屋又徘徊。
地僻春行遍,枝寒雀啅开。病夫聊自遣,坐对一持杯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