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和

嗟我椎钝姿,处世百不便。
性独爱山水,固非嗜好偏。
本来山中人,家与青山连。
仕宦三十载,尘事虽满前。
登临兴不减,佳处辄盘旋。
搜奇更深胜,往往穷游观。
所恨坐艰窘,苦乏买山钱。
年来足忧患,杜门绝世缘。
百念俱不起,此心已休焉。
尚欲对山水,茅茨架短椽。
非为求安计,盖守知足言。
如我百无似,自视仍阙然。
余生亦何幸,获睹中兴年。
贤能随任使,熙运逢周宣。
退量驽钝姿,老去难加鞭。
有如不才木,偶未沟中捐。
宁复几寒暑,白骨埋黄泉。
且趁此身健,饱食仍醉眠。
衣葛谢轩冕,杖藜守丘园。
朝蹑登山屐,暮上泛湖船。
保真师古语,乐圣继前贤。
有妻能执爨,有儿能力田。
万事不介意,过眼如云烟。
无荣亦无辱,庶以全吾天。
吴芾

  吴芾(1104—1183),字明可,号湖山居士,浙江台州府人(现今浙江省台州市仙居县田市吴桥村)人。绍兴二年(1132)进士,官秘书正字,因揭露秦桧卖国专权被罢官。后任监察御史,上疏宋高宗自爱自强、励精图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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寥落关河暮,霜风树叶低。远天垂地外,寒日下峰西。
有志烟霞切,无家岁月迷。清宵话白阁,已负十年栖。
忆我归舟初系岸,君家盛事先知。後房深处第三姬。熊罴符吉兆,鹫鷟产佳儿。衮衮庆源真未艾,谢兰还茁新枝。娇婴想见白和眉。他年贤子弟,今日小机宜。
六六云从龙戏月,天颜带笑尝新。年年回首建溪春。香甘先玉食,珍宠在枫宸。
赐品暂醒歌里醉,延和行对台臣。宫瓯浮雪乳花匀。九重清昼永,宣坐议东巡。
地风如狂兕,来自黑山旁。
坤维欲倾动,冷日青无光。
飞沙击我面,积雪沾我裳。
岂无玉壶酒,饮之冰满肠。
鸟兽不留迹,我行安可当。
云中本汉土,几年非我疆。
元气遂隳裂,老阴独盛强。
东日拂沧海,此地埋寒霜。
况在穷腊后,堕指乃为常。
安得天子泽,浩荡渐穷荒。
扫去妖氛俗,沐以楚兰汤。
东风十万家,画楼春日长。
草踏锦靴缘,花入罗衣香。
行人卷双袖,长歌归故乡。
驿足归来以口陈,烂柯山色碧嶙峋。
横经二月二十一,听讲三千三百人。
圣者子孙皆在列,愚而夫妇也知津。
衰翁首看法筵义,文与正蒙相比伦。
翠岭耸云端,巉巉走复蟠。
客从尘外入,僧向画中看。
月上千岩碧,风生万木寒。
平明惜归云,犹待一凭栏。

浩荡鸥边,四山深黑明渔火。水亭凉锁。一笛秋心破。

棹入菰蒲,扑面青虫堕。船唇坐。雨丝吹过。花气冥濛簸。

家住清江江上村,江云山影自平分。
几回早起开门看,不见青山见白云。
为人巴鼻,一点浑无。
明眼衲僧,失却鼻孔。
铁馂馅,金刚圈。
分明开口不在舌头边,累及后代结佛祖深冤。

龙门两峰圆,一水下回绕。苍峡忽中开,飞桥出林杪。

盘盘石磴引,羃羃松林窅。危栏正西出,层阁复东缭。

树暗尽含云,花明忽闻鸟。悬崖旁架栈,凿石潜通穾。

早闻三仙人,栖化迹已杳。常疑云月上,颜色觌清皎。

丹井旧时深,朝真乱来少。荒坛翳霜叶,虚馆閟丛筱。

凝神观众妙,屏迹谢群扰。怀贤嘅重憩,振翼思远矫。

佳境能娱人,何因致清醥。

浙水东边寺,禅房处处佳。千崖无虎豹,二月已莺花。

晓饭天童笋,春泉雪窦茶。烦询梦堂叟,面壁几年华。

绝域山川饱所经,客蓬岁晚任飘零。词源未得窥三峡,使节何容比二星。

萝茑施松惭弱质,蒹葭倚玉怪殊形。齐名李杜吾安敢,千载公言有汗青。

故人为客上神州,倾盖相逢感昔游。屈指年华嗟远别,
对床风雨话离愁。清樽不负花前约,白发惊看镜里秋。
此际那堪重分手,绿波芳草暂停舟。

观音岩畔波初起,银涛直泻天万里。怡亭寂寞山月高,空馀断碣沈江底。

大书深刻永泰年,铭者裴虬笔如椽。李莒八分阳冰篆,卿云采绚星珠联。

吁嗟乎!世事白衣幻苍狗,陇西词客今何有。武昌江上片石存,遂使姓名长不朽。

君不见,嘉祐七年上泉书,苔纹剥蠹沦瓦缶。

若为乘夜渡,贪涉此山川。
水自三湘合,云知七泽连。
蛩声暗秋色,雁语杂寒烟。
莫问黄陵庙,门前断客船。

八座近黄扉,三公宜黑发。用舍岂自谋,机缄何翕忽。

一麾遽出守,双溪厌风月。江海今就闲,议论犹英发。

大厦终须材,虚舟聊应物。胜览莫辞频,君驺宁久歇。

万草千花若死灰,阳和一气已潜回。
莫言举世无先觉,几处寒梢放野梅。

一九与二九,相逢不出手。冻得鸱吻头,面南看北斗。

诸禅人,晓不晓,地炉火冷莫嫌寒,更有樵夫赤脚走。

样出滇南迥不同,分明天巧属良工。并刀细剪天江碧,宫锦新呈蜀地红。

半席分光叨我近,清宵真会几家通。徒闻海外多奇购,谁识侯门独擅功。

  龙洞山农叙《西厢》,末语云:“知者勿谓我尚有童心可也。”夫童心者,真心也。若以童心为不可,是以真心为不可也。夫童心者,绝假纯真,最初一念之本心也。若失却童心,便失却真心;失却真心,便失却真人。人而非真,全不复有初矣。 童子者,人之初也;童心者,心之初也。夫心之初,曷可失也?然童心胡然而遽失也。

  盖方其始也,有闻见从耳目而入,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。其长也,有道理从闻见而入,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。其久也,道理闻见日以益多,则所知所觉日以益广,于是焉又知美名之可好也,而务欲以扬之而童心失。知不美之名之可丑也,而务欲以掩之而童心失。夫道理闻见,皆自多读书识义理而来也。古之圣人,曷尝不读书哉。然纵不读书,童心固自在也;纵多读书,亦以护此童心而使之勿失焉耳,非若学者反以多读书识义理而反障之也。夫学者既以多读书识义理障其童心矣,圣人又何用多著书立言以障学人为耶?童心既障,于是发而为言语,则言语不由衷;见而为政事,则政事无根柢;著而为文辞,则文辞不能达。非内含于章美也,非笃实生辉光也,欲求一句有德之言,卒不可得,所以者何?以童心既障,而以从外入者闻见道理为之心也。

  夫既以闻见道理为心矣,则所言者皆闻见道理之言,非童心自出之言也,言虽工,于我何与?岂非以假人言假言,而事假事、文假文乎!盖其人既假,则无所不假矣。由是而以假言与假人言,则假人喜;以假事与假人道,则假人喜;以假文与假人谈,则假人喜。无所不假,则无所不喜。满场是假,矮人何辩也。然则虽有天下之至文,其湮灭于假人而不尽见于后世者,又岂少哉!何也?天下之至文,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。苟童心常存,则道理不行,闻见不立,无时不文,无人不文,无一样创制体格文字而非文者。诗何必古《选》,文何必先秦,降而为六朝,变而为近体,又变而为传奇,变而为院本,为杂剧,为《西厢曲》,为《水浒传》,为今之举子业,皆古今至文,不可得而时势先后论也·故吾因是而有感于童心者之自文也,更说什么六经,更说什么《语》、《孟》乎!

  夫六经、《语》、《孟》,非其史官过为褒崇之词,则其臣子极为赞美之语,又不然,则其迂阔门徒、懵懂弟子,记忆师说,有头无尾,得后遗前,随其所见,笔之于书。后学不察,便谓出自圣人之口也,决定目之为经矣,孰知其大半非圣人之言乎?纵出自圣人,要亦有为而发,不过因病发药,随时处方,以救此一等懵懂弟子,迂阔门徒云耳。医药假病,方难定执,是岂可遽以为万世之至论乎?然则六经、《语》、《孟》,乃道学之口实,假人之渊薮也,断断乎其不可以语于童心之言明矣。呜呼!吾又安得真正大圣人童心未曾失者而与之一言文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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