拔宅腾太清,婴儿脱行谢。帝曰余汝嘉,为卯舞韶夏。
大彼晋相国,蓬心终不化。仙僚追游娭,云隙翔鹤驾。
回首见妖氛,苛政爇编舍。手援无斧柯,忆昔转悲咤。
轻寒侧侧下帘栊。细雨乍濛濛。盆池浅绉冰初解,便山茶、斜著殷红。
四见丁年,几逢人日,万事酒杯中。
银幡凤倚绣花丛。小阁影朦胧。辛盘七种羹方荐,问梅花、点额还空。
剪綵为人,缕金作胜,都未见春风。
旧好伸难黍,风流见孟亭。松云栖岘首,草阁聚春星。
太白诗谁敌,羊公涕尚零。南山归未得,遥望鹿门云。
宫中美人秋思多,夜揖明月追仙娥。画阑桂树倚楼阙,碧落天坛飞□□。
画师不解西风梦,笔端便有华阳洞。更将妍画写清词,轻扇君王心已动。
炎精季叶堪叹嗟,矧尔妍丽倾其家。申生遗祸到济渎,府中丞相真奸邪。
吴宫一扫荒烟冷,旧事凄凉复谁省。百年永鉴不可忘,留与人间看扇影。
拥旄为汉将,汗马出长城。长城地势险,万里与云平。
凉秋八九月,虏骑入幽并。
燕台回首树冥冥,尚见西山未了青。薄醉岂能消积痗,远游终是逐浮名。
风帘蝉翼知成梦,雨枕凫镫唤不醒。人事变更谁料得,涿州城下看双星。
人未有不乐为治平之民者也,人未有不乐为治平既久之民者也。治平至百余年,可谓久矣。然言其户口,则视三十年以前增五倍焉,视六十年以前增十倍焉,视百年、百数十年以前不啻增二十倍焉。
试以一家计之:高、曾之时,有屋十间,有田一顷,身一人,娶妇后不过二人。以二人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宽然有余矣。以一人生三计之,至子之世而父子四人,各娶妇即有八人,八人即不能无拥作之助,是不下十人矣。以十人而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吾知其居仅仅足,食亦仅仅足也。子又生孙,孙又娶妇,其间衰老者或有代谢,然已不下二十余人。以二十余人而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即量腹而食,度足而居,吾以知其必不敷矣。又自此而曾焉,自此而玄焉,视高、曾时口已不下五六十倍,是高、曾时为一户者,至曾、元时不分至十户不止。其间有户口消落之家,即有丁男繁衍之族,势亦足以相敌。或者曰:“高、曾之时,隙地未尽辟,闲廛未尽居也。”然亦不过增一倍而止矣,或增三倍五倍而止矣,而户口则增至十倍二十倍,是田与屋之数常处其不足,而户与口之数常处其有余也。又况有兼并之家,一人据百人之屋,一户占百户之田,何怪乎遭风雨霜露饥寒颠踣而死者之比比乎?
曰:天地有法乎?曰:水旱疾疫,即天地调剂之法也。然民之遭水旱疾疫而不幸者,不过十之一二矣。曰:君、相有法乎?曰:使野无闲田,民无剩力,疆土之新辟者,移种民以居之,赋税之繁重者,酌今昔而减之,禁其浮靡,抑其兼并,遇有水旱疾疫,则开仓廪,悉府库以赈之,如是而已,是亦君、相调剂之法也。
要之,治平之久,天地不能不生人,而天地之所以养人者,原不过此数也;治平之久,君、相亦不能使人不生,而君、相之所以为民计者,亦不过前此数法也。然一家之中有子弟十人,其不率教者常有一二,又况天下之广,其游惰不事者何能一一遵上之约束乎?一人之居以供十人已不足,何况供百人乎?一人之食以供十人已不足,何况供百人乎?此吾所以为治平之民虑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