纷纷才俊登台阁,谁伴幽人住岩壑。龙骧万斛横巨川,商家欲济须渠作。
当今人物有如公,胸蟠经济谁能同。世人重腊不重玉,居然弃置中吴中。
臣门如市心如水,崇也当年亦如此。平生意气小杨修,碌碌谁能数馀子。
力田终不羡逢年,熟读参同内外篇。七十年来髯似漆,人言真是地行仙。
篯彭八百不为久,壶中自制长生酒。金华玉液分剂停,鹤发饮之成黑首。
世途宦海足风波,钟吕日久相经过。黄芽白雪行已熟,日月跳丸奈尔何。
至人如影响,灵慧陶意劫。应方恢权化,兆类蒙慈悦。
冥冥积尘昧,永在岩底闭。废聪无通照,遗形不洞灭。
明哉如来降,豁矣启潜穴。幽精沦朽壤,孰若阿维察。
遥谢晞玄畴,何为自矜洁。
故城邑东南,盘盘蛰脩蛇。借问经始人,云是司徒家。
唐季遭闵凶,群盗纷如麻。淮海尤剽轻,时时起邀遮。
甚者控壤地,相错临犬牙。斯人何为者,寻兵啸麇䴥。
擅此一抔土,仅侔国于蜗。鍖锧稽天诛,至以功爵加。
百年去随手,遗渚临汀沙。牛羊阅朝昏,草木自萌芽。
谁非化黄壤,此独遗鸡笯。停骖一回首,浩叹空歌巴。
海角天涯倦客,青鞋布袜游踪。落日酒旗杨柳岸,小桥春水烟篷。
徙倚阑干长啸,扣舷歌罢千钟。
蔓草谁怀六代?荒烟莫记隋宫。兴废千年人不管,鹧鸪只叫东风。
我亦随时行乐,不须搔首书空。
琴横凡玉。恁思归操里,□出离鹄。变徽声中,弹断幺弦,长康妙笔难续。
多情只有姮娥影,尚隔著、烟林窥绿。料得它、碧海青天,也惜瘦腰人独。
犹记扬州旧梦,宝窗共写韵。争刻吟烛。尺幅摹愁,此日情怀,凄入庾郎心曲。
洞房已绝琅璈响,痛尚列、哀丝豪竹。恐一时、误触泠泠,惊起又披横幅。
旅馆相邻倍有情,何当把臂结诗盟。横流不许人相访,遮莫殷勤倒履迎。
小李将军揭钵图,贺家旧宝此明珠。毫芒尽相穷工巧,直溯源头赵宋摹。
菱溪之石有六,其四为人取去,而一差小而尤奇,亦藏民家。其最大者,偃然僵卧于溪侧,以其难徒,故得独存。每岁寒霜落,水涸而石出,溪旁人见其可怪,往往祀以为神。
菱溪,按图与经皆不载。唐会昌中,刺史李渍为《荇溪记》,云水出永阳岭,西经皇道山下。以地求之,今无所谓荇溪者。询于滁州人,曰此溪是也。杨行密有淮南,淮人讳其嫌名,以荇为菱;理或然也。
溪旁若有遗址,云故将刘金之宅,石即刘氏之物也。金,伪吴时贵将,与行密俱起合淝,号三十六英雄,金其一也。金本武夫悍卒,而乃能知爱赏奇异,为儿女子之好,岂非遭逢乱世,功成志得,骄于富贵之佚欲而然邪?想其葭池台榭、奇木异草与此石称,亦一时之盛哉!今刘氏之后散为编民,尚有居溪旁者。
予感夫人物之废兴,惜其可爱而弃也,乃以三牛曳置幽谷;又索其小者,得于白塔民朱氏,遂立于亭之南北。亭负城而近,以为滁人岁时嬉游之好。
夫物之奇者,弃没于幽远则可惜,置之耳目则爱者不免取之而去。嗟夫!刘金者虽不足道,然亦可谓雄勇之士,其平生志意,岂不伟哉。及其后世,荒堙零落,至于子孙泯没而无闻,况欲长有此石乎?用此可为富贵者之戒。而好奇之士闻此石者,可以一赏而足,何必取而去也哉。
    