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谷学道持戒律,晚苦头眩初破荤。我生偷妄百不逮,一事差胜惟忧勤。
横机修罗剧刀箭,始知脆弱芭蕉身。廿年蔬园牛践履,多生负债潜悲辛。
晨秋居士濡呴我,肥甘数致沾枯唇。区区宁非口腹累,妄托滋益饕羞珍。
时来即行逢便吃,绯衣造诣非等伦。生天成佛岂予分,一身为荐差无嗔。
宛转君勿薄鸡骛,见用于世皆深仁。我愿将身化千亿,往饫来世幽忧民。
赵郡苏轼,余之同年友也。自蜀以书至京师遗余,称蜀之士,曰黎生、安生者。既而黎生携其文数十万言,安生携其文亦数千言,辱以顾余。读其文,诚闳壮隽伟,善反复驰骋,穷尽事理;而其材力之放纵,若不可极者也。二生固可谓魁奇特起之士,而苏君固可谓善知人者也。
顷之,黎生补江陵府司法参军。将行,请予言以为赠。余曰:「余之知生,既得之于心矣,乃将以言相求于外邪?」黎生曰:「生与安生之学于斯文,里之人皆笑以为迂阔。今求子之言,盖将解惑于里人。」余闻之,自顾而笑。
夫世之迂阔,孰有甚于予乎?知信乎古,而不知合乎世;知志乎道,而不知同乎俗。此余所以困于今而不自知也。世之迂阔,孰有甚于予乎?今生之迂,特以文不近俗,迂之小者耳,患为笑于里之人。若余之迂大矣,使生持吾言而归,且重得罪,庸讵止于笑乎?
然则若余之于生,将何言哉?谓余之迂为善,则其患若此;谓为不善,则有以合乎世,必违乎古,有以同乎俗,必离乎道矣。生其无急于解里人之惑,则于是焉,必能择而取之。
遂书以赠二生,并示苏君,以为何如也?
结堡陋村,攒闾偏郭,居民聊事生产。望旂三五叶,乱柳相飘绾。
盘飧苦难猝辨,剩堆笼、宿雨零苋。饼灶妪閒,酒垆佣睡,饥雀渐飞散。
铜街递、圜平衍。有锦衣侠贾,筹亿持万。晓烟金气结,夜火珠虹烂。
寻常博得妻孥饱,恰隐仗、肩筐传贩。天又晚。听灯栅、盲词消懒。
去年十一月,笑别下钟阜。今年九月中,行见朝天路。
去住既无心,动静非取与。平生安乐法,此意同谁语。
四明昔尝到,诸刹皆可数。山川气象雄,麟凤栖迟处。
今思昔日游,岁月二纪许。岂谓临晚景,侯伯重相顾。
开缄读来书,丁宁见毫楮。姑苏二千石,眼高照天宇。
我昔昧平生,今见开心腑。欣然乐与行,方鸣集众鼓。
先师未了底,今日应须去。
野泊昏林外,风涛睡未能。深秋荒岸雨,残夜小船灯。
都门三战罢秋风,何竟浮沈宦海中。虎口馀生谈色变,燕京贾祸怒冠冲。
一家团聚天伦乐,万险胥平意气雄。讵料白云停舍下,重洋路隔恨无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