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梢青 吴盐聘虎图

何处婵娟。膢将盐虎,聘到衔蝉。半晌挼摩,一般娇小,百样依怜。

无端唤到跟前。恰正好、妆馀绣閒。春雨帘栊,牡丹时节,肯伴卿眠。

姚燮
  姚燮(1805—1864)晚清文学家、画家。字梅伯,号复庄,又号大梅山民、上湖生、某伯、大某山民、复翁、复道人、野桥、东海生等,浙江镇海(今宁波北仑)人。道光举人,以著作教授终身。治学广涉经史、地理、释道、戏曲、小说。工诗画,尤善人物、梅花。著有《今乐考证》、《大梅山馆集》、《疏影楼词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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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裴封叔之第,在光德里。有梓人款其门,愿佣隙宇而处焉。所职,寻引、规矩、绳墨,家不居砻斫之器。问其能,曰:“吾善度材,视栋宇之制,高深圆方短长之宜,吾指使而群工役焉。舍我,众莫能就一宇。故食于官府,吾受禄三倍;作于私家,吾收其直太半焉。”他日,入其室,其床阙足而不能理,曰:“将求他工。”余甚笑之,谓其无能而贪禄嗜货者。

  其后京兆尹将饰官署,余往过焉。委群材,会群工,或执斧斤,或执刀锯,皆环立。向之梓人左持引,右执杖,而中处焉。量栋宇之任,视木之能举,挥其杖,曰“斧!”彼执斧者奔而右;顾而指曰:“锯!”彼执锯者趋而左。俄而,斤者斫,刀者削,皆视其色,俟其言,莫敢自断者。其不胜任者,怒而退之,亦莫敢愠焉。画宫于堵,盈尺而曲尽其制,计其毫厘而构大厦,无进退焉。既成,书于上栋曰:“某年、某月、某日、某建”。则其姓字也。凡执用之工不在列。余圜视大骇,然后知其术之工大矣。

  继而叹曰:彼将舍其手艺,专其心智,而能知体要者欤!吾闻劳心者役人,劳力者役于人。彼其劳心者欤!能者用而智者谋,彼其智者欤!是足为佐天子,相天下法矣。物莫近乎此也。彼为天下者,本于人。其执役者为徒隶,为乡师、里胥;其上为下士;又其上为中士,为上士;又其上为大夫,为卿,为公。离而为六职,判而为百役。外薄四海,有方伯、连率。郡有守,邑有宰,皆有佐政;其下有胥吏,又其下皆有啬夫、版尹,以就役焉,犹众工之各有执伎以食力也。

  彼佐天子相天下者,举而加焉,指而使焉,条其纲纪而盈缩焉,齐其法制而整顿焉;犹梓人之有规矩、绳墨以定制也。择天下之士,使称其职;居天下之人,使安其业。视都知野,视野知国,视国知天下,其远迩细大,可手据其图而究焉,犹梓人画宫于堵而绩于成也。能者进而由之,使无所德;不能者退而休之,亦莫敢愠。不炫能,不矜名,不亲小劳,不侵众官,日与天下之英才,讨论其大经,犹梓人之善运众工而不伐艺也。夫然后相道得而万国理矣。

  相道既得,万国既理,天下举首而望曰:“吾相之功也!”后之人循迹而慕曰:“彼相之才也!”士或谈殷、周之理者,曰:“伊、傅、周、召。”其百执事之勤劳,而不得纪焉;犹梓人自名其功,而执用者不列也。大哉相乎!通是道者,所谓相而已矣。其不知体要者反此;以恪勤为公,以簿书为尊,炫能矜名,亲小劳,侵众官,窃取六职、百役之事,听听于府庭,而遗其大者远者焉,所谓不通是道者也。犹梓人而不知绳墨之曲直,规矩之方圆,寻引之短长,姑夺众工之斧斤刀锯以佐其艺,又不能备其工,以至败绩,用而无所成也,不亦谬欤!

  或曰:“彼主为室者,傥或发其私智,牵制梓人之虑,夺其世守,而道谋是用。虽不能成功,岂其罪耶?亦在任之而已!”

  余曰:“不然!夫绳墨诚陈,规矩诚设,高者不可抑而下也,狭者不可张而广也。由我则固,不由我则圮。彼将乐去固而就圮也,则卷其术,默其智,悠尔而去。不屈吾道,是诚良梓人耳!其或嗜其货利,忍而不能舍也,丧其制量,屈而不能守也,栋桡屋坏,则曰:‘非我罪也!’可乎哉?可乎哉?”

  余谓梓人之道类于相,故书而藏之。梓人,盖古之审曲面势者,今谓之“都料匠”云。余所遇者,杨氏,潜其名。

乌饭新炊芼臛香,道家斋日以为常。月苗杯举存三洞,
云蕊函开叩九章。一掬阳泉堪作雨,数铢秋石欲成霜。
可中值著雷平信,为觅闲眠苦竹床。

樛枝高下秀森森,曾寄名卿异俗心。草舍一时成往事,松身千尺见新阴。

声清不受笙竽杂,气劲能遗霰雪侵。汉节从来纵真赏,谢庭兰玉载芳音。

大化元无拣择,墨光随手高低。但得岁寒风度,自然处处皆宜。

我家五亩园,泉细地不渴。
载酒噬肯游,开门谁汝遏。
典衣买花栽,种十八九活。
繁华出荒秽,天巧容人夺。
三径纡晓步,两部厌晴聒。
长日岸帻啸,看人曳裾谒。
伸屈较倚伏,烜赫藏戾孽。
蛮触胜负间,吾老饱所阅。
孰知花药畴,细炷沈檀屑。
此乐彼莫顾,渠爱我已割。
微吟会心处,山鸟亦欣说。
焉得喙三尺,佳处为君说。
秋兰媚幽芳,野竹挺高节。
当知陶一觞,可敌萧八叶。
骈来作螟赢,独产耿玉雪。

十二街头散冶游,满街红紫乱春愁。知时去去留难得,误色空空念罢休。

朝扫尚嫌奴作贱,晚归还有马堪忧。何人早起酬怜惜,孤负新妆倚翠楼。

近哭孟光死,伤多病有因。不堪衰族里,顿失老成人。

生气不借谷,冥羞空荐蘋。桥头思健步,已负野梅春。

早凉冲晓入纱帷,听雨听风睡起迟。街西咫尺不相见,却似河梁别后时。

江上芙蓉带笑开,钓矶光润净无埃。寒潭皎皎涵秋月,芳草萋萋绕古台。

满眼行云甘雨细,数声啼鸟好音喈。笑看舞鹤留人醉,座上清风次第来。

长沙老笔混狂澜,刮耳鸥波点素纨。翰墨风流作三笑,最怜白纻一生酸。

大将军,出沙漠,万里河山尽开拓。马嘶紫塞霜草寒,雁飞白海烟涛阔。

旗拂戎帐空,箭穿鲁缟薄。虏其名王归,四面凯声作。

功成献俘蒲萄宫,天青日白开鸿濛。遂使楼烦林胡之遐壤,化为冠带衍为提封。

明年草青春色浓,征人解甲醉卧林花红。我恨不识赵充国,又恨不识塞上翁,拔剑起舞歌春风。

城郭犹存铁瓮基,英雄曾此重藩维。天连故国山为垒,地设长江水作池。

西府尚凭东府壮,今人不让古人奇。津亭我昔经行处,目送风帆有所思。

不必愁生死,关山隔故乡。楼头吴橘又初黄。正是暮秋时候、过重阳。

日落迷芳草,庭深怯晓霜。病怀无计苦参商。又见一行征雁、断人肠。

诗字五十六,字字若铿锵。欲窜难加点,微吹觉有芒。

品题推独步,计别仅三霜。只恐临歧客,开函喜欲狂。

朝来鹊噪。噪得侬烦恼。且把离情吟草草,一幅花笺残稿。

无聊独倚阑干。思思想想心酸。尝尽世间愁味,几时泪眼才乾。

将军精悍姿,齿齿碎铁石。
在昔童稚中,但闻饱经术。
纵横骋柔翰,丹雘间金碧。
有司塞明诏,敝邑屈词伯。
芹香春水生,冠玉侍重席。
脱略章句陋,搜抉穷理窟。
未及文化成,其如王土窄。
丈夫报主原,岂必蒙清秩。
苍然请去位,满面秋栗烈。
纠合熊虎群,旌旆扬广陌。
正当摩厉閒,一鼓拔勍敌,
屯兵沔水源,千里斧截截。
浩荡排烟旻,西极安屼嵲。
奈何国无人,腐儒秉旄钺。
赏予入私门,金汤授盗贼。
公时奋臂争,反遭献玉刖。
三军视马首,痛哭下天壁。
功成坐龃龉,愤怒须插戟。
中宵拔剑起,肃肃整劲翮。
吐气风云生,搴旗陷坚列。
贯穿死生地,蹀血天地黑。
势虽众寡悬,形未雌雄决。
路穷断首尾,众尽乃手格。
岂知龙虎逝,黯淡山川色。
百万尚震惊,呜呼死诸葛。
长城但自坏,千里痛稠结。
肉食无远谋,野史有直笔。
酒酣歌节士,皛皛霜日白。

富贵心非愿,山林首重回。拂衣清世外,筑室白云隈。

杜口同摩诘,忘形学子来。斯游行欲遂,聊此接群才。

丛林浩浩,谁是知音。
马祖堂中,盘山回首。
云门祖里,明教翻身。
彼此一时,孰分优劣。
入鄽不露迹,随处是家风。
浅种与深耕,秋冬收颗粒。
从他五湖衲子,端坐无疑。
日高一钵和罗饭,禅道是非都不知。

青溪独宿处,远火出江波。醒酒思残梦,归渔闻夜歌。

月斜人语定,舟晓棹声多。九子烟霄外,劳生只暂过。

  庐山据浔阳、彭蠡之会,环三面皆水也。凡大山得水,能敌其大以荡潏之,则灵;而江湖之水,吞吐夷旷,与海水异。故并海诸山多壮郁,而庐山有娱逸之观。

  嘉庆十有八年三月己卯,敬以事绝宫亭,泊左蠡。庚辰,舣星子,因往游焉。是日往白鹿洞望五老峰,过小三峡,驻独对亭,振钥顿文会堂。有桃一株,方花。右芭蕉一株,叶方茁。月出后,循贯道溪,历钓台石、眠鹿场,右转达后山,松杉千万为一桁,横五老峰之麓焉。

  辛巳,由三峡涧陟欢喜亭。亭废,道险甚。求李氏山房遗址不可得。登含鄱岭,大风啸于岭背,由隧来风,上攀太乙峰。东南望南昌城,迤北望彭泽,皆隔湖,湖光湛湛然。顷之,地如卷席渐隐;复顷之,至湖之中;复顷之,至湖壖;而山足皆隐矣。始知云之障,自远至也。于是四山皆蓬蓬然,而大云千万成阵,起山后,相驰逐布空中,势且雨。遂不至五老峰,而下窥玉渊潭,憩栖贤寺。回望五老峰,乃夕日穿漏,势相倚负,返宿于文会堂。

  壬午,道万杉寺,饮三分池。未抵秀峰寺里所,即见瀑布在天中。既及门,因西瞻青玉峡,详睇香炉峰,盥于龙井,求太白读书堂不可得,返宿秀峰寺。

  癸未,往瞻云,迂道绕白鹤观,旋至寺,观右军墨池。西行寻栗里卧醉石;石大于屋,当涧水途中。访简寂观,未往,返宿秀峰寺,遇一微头陀。

  甲申,吴兰雪携廖雪鹭、沙弥朗圆来,大笑排闼而入,遂同上黄岩。侧足逾文殊台,俯玩瀑布下注尽其变。叩黄岩寺,跐乱石,寻瀑布源,溯汉阳峰,径绝而止。复返宿秀峰寺。兰雪往瞻云,一微头陀往九江。是夜大雨,在山中五日矣。

  乙酉,晓望瀑布倍未雨时。出山五里所,至神林浦,望瀑布益明。山沈沈苍酽一色,岩谷如削平。顷之,香炉峰下,白云一缕起,遂团团相衔出;复顷之,遍山皆团团然;复顷之,则相与为一。山之腰皆弇之,其上下仍苍酽一色,生平所未睹也。

  夫云者,水之征,山之灵所泄也。敬故于是游所历,皆类记之。而于云独记其诡变足以娱性逸情如是,以诒后之好事者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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