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发淮子口,晚泊露筋北。舟人指灵祠,欲语辄叹息。
伊昔避乱初,女郎实英特。行行侍丘嫂,日暮云气黑。
嫂兮宿邻庄,我宁止路侧。我生虽不辰,秉身贵弗㥾。
草深聚蚊虻,中夜纷鼓翼。吮血噆人肤,其毒甚沙蜮。
女郎不肯顾,筋露身亦踣。至今是邦人,庙貌严血食。
惜哉岁月深,姓氏不可识。维士有百行,维女独四德。
贞洁一以亏,姬姜徒国色。所以古妇人,送迎不踰阈。
嗟嗟露筋事,可为百世则。胡然世俗人,所重在倾国。
浮图文瑛居大云庵,环水,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。亟求余作《沧浪亭记》,曰:“昔子美之记,记亭之胜也。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。”
余曰:昔吴越有国时,广陵王镇吴中,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;其外戚孙承祐,亦治园于其偏。迨淮海纳土,此园不废。苏子美始建沧浪亭,最后禅者居之: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。有庵以来二百年,文瑛寻古遗事,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: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。
夫古今之变,朝市改易。尝登姑苏之台,望五湖之渺茫,群山之苍翠,太伯、虞仲之所建,阖闾、夫差之所争,子胥、种、蠡之所经营,今皆无有矣。庵与亭何为者哉?虽然,钱镠因乱攘窃,保有吴越,国富兵强,垂及四世。诸子姻戚,乘时奢僭,宫馆苑囿,极一时之盛。而子美之亭,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。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,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,则有在矣。
文瑛读书喜诗,与吾徒游,呼之为沧浪僧云。
雁字分飞思不禁。听风听雨梦难寻。露华庭院,灯影照清心。
赠我不须长夜饮,感君聊赋短檠吟。荧荧一点,应惜寸光阴。
风雨湖上来,萧条洒飞阁。殷雷起眉际,极目穷寥廓。
遥天压烟水,空濛气磅礴。大泽盘蛟龙,斜风偃雕鹗。
却眺鸿濛中,日光远回错。草木暗四山,急淙鸣万壑。
怅然思古人,《大雅》何时作。
石乎石乎胡尔奇,精英擘破混沌皮。砗磲玛瑙难等夷,良工剖作光琉璃。
忽如初日生海底,万象森森见元始。忽如素月悬当空,千崖万壑无异同。
忽如玉壶贮冰雪,冷照孤心消内热。又如碧落无纤瑕,虚空自转金轮车。
石乎石乎何从得,究竟本来茫不识。莫将石作琉璃观,莫将灯向琉璃觅。
灯石本无无亦无,无无亦无空即色。从君乞取入山去,大放光明照昏黑。
燃灯古佛笑眼开,就中认取刘于石。
两鹁鸪,朝朝莫莫啼不休。天阴妇弃去,雨止还相求。
天公阴晴变不测,嗟尔夫妇难为逑。勃勃水西头,啼过东家楼。
东家楼前琅玕树,枝枝连理森相樛。无风无雨春正好,愿尔长作鸳鸯俦,莫效前身鹰隼仇。
五莞东西拥画轮,九重密勿简元臣。沧江昼晏销兵檄,紫阁春传卜相纶。
暂为三陲纾国计,行看独座领朝绅。南方遍赐诸侯履,得入明扬定几人。
偻指中秋,齐头十日,后庚玉兔初弦。当年此际,天地恰生贤。
自旦骎骎至望,清咏永、翻胜际圆。高挂在,碧梧山上,清绝绿生烟。
怀中梧月照,天知心事,铢视貂蝉。彩衣无价宝,乐自无边。
此去古稀近也,长生箓、世世相传。慈萱侧,金杯满泛,梧月吸年年。
远水接天平,长空露洗清。春云幻奇态,朝旭媚新晴。
溪鸟似相识,山花都未名。甲兵当十万,狐鼠漫横行。
漫叟传遗爱,冰泉旧有铭。千秋留胜迹,五岭壮斯亭。
塔影当峰认,钟声隔寺听。澄然清可濯,古意满岩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