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牟(749-822)字贻周,扶风平陵(今陕西咸阳)人。贞元进士,历任留守判官。尚书都官郎中,泽州刺史,终国子司业。历河阳、昭义从事,检校水部郎中,赐绯,再为留守判官。入为都官郎中,出为泽州刺史,入为国子祭酒。长庆二年卒,时年七十四。子周余,大中年秘书监。
经,常道也,其在于天谓之命,其赋于人谓之性,其主于身谓之心。心也,性也,命也,一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其应乎感也,则为恻隐,为羞恶,为辞让,为是非;其见于事也,则为父子之亲,为君臣之义,为夫妇之别,为长幼之序,为朋友之信。是恻隐也,羞恶也,辞让也,是非也,是亲也,义也,序也,别也,信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是常道也,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,则谓之《易》;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,则谓之《书》;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,则谓之《诗》;以言其条理节文之著焉,则谓之《礼》;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,则谓之《乐》;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辩焉,则谓之《春秋》。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辩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夫是之谓六经。六经者非他,吾心之常道也。故《易》也者,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;《书》也者,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;《诗》也者,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;《礼》也者,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;《乐》也者,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;《春秋》也者,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。君子之于六经也,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,所以尊《易》也;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,所以尊《书》也;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,所以尊《诗》也;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著焉。所以尊《礼》也;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,所以尊《乐》也;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辩焉,所以尊《春秋》也。
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,犹之富家者之父祖,虑其产业库藏之积,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,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,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,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,以免于困穷之患。故六经者,吾心之记籍也;而六经之实,则具于吾心,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,种种色色,具存于其家;其记籍者,特名状数目而已。而世之学者,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,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,牵制于文义之末,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;是犹富家之子孙,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,日遗忘散失,至于窭人丐夫,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。曰:“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!”何以异于是?
呜呼!六经之学,其不明于世,非一朝一夕之故矣。尚功利,崇邪说,是谓乱经;习训诂,传记诵,没溺于浅闻小见,以涂天下之耳目,是谓侮经;侈淫辞,竞诡辩,饰奸心盗行,逐世垄断,而犹自以为通经,是谓贼经。若是者,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,宁复知所以为尊经也乎?
越城旧有稽山书院,在卧龙西岗,荒废久矣。郡守渭南南君大吉,既敷政于民,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,将进之以圣贤之道,于是使山阴令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;又为尊经之阁于其后,曰:经正则庶民兴,庶民兴斯无邪慝矣。阁成,请予一言,以谂多士。予既不获辞,则为记之若是。呜呼!世之学者,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,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。
塞上柳条青未遍。已作花飞,乱扑东风面。一夜流萍随梦远。
江南春好肠应断。
谁道长安桃李艳。黦地狂尘,春尽无花见。日日朱门车马散。
夕阳空有巢林燕。
闾阎扑地不容閒,叠起重棚翠霭间。楼下市声喧午枕,药炉头上看青山。
春风梧苑,惯柔毫闲弄。况有兰闺玉人共。向金台、斗韵珠海分笺,全不数,当日秦娥箫凤。
梁园飞絮早,绿绣空囊,岂意韶华遽相送。银字掩孤嚬、一卷哀辞,叹我已、潘丝霜重。
算香散、蘅芜十年馀,又振触、西湖那时残梦。
越王台下共骖騑,荏冉俄惊往事非。风雪频年春鬓改,关山千里暮云飞。
双鱼忽泛巴山远,五马争传锦里辉。未得相从看化俗,故心回首转依依。
名花新剖麝囊开,与客花时踏雨来。越土一枝分阆苑,春风三朵出瑶台。
朝云重压珊瑚树,宿露低倾玛瑙杯。重忆当时歌舞处,五侯池馆锦千堆。
玉帛朝元万国同,衮旒南面对春风。花明殿榻窗含雾,香泛壶筹渚绕虹。
九奏云门黄帝乐,半空华盖太微宫。青规播物金禳兆,长戴尧天颂屡丰。
输班轮机旋若风,吴姬拮据无好容。神蚕遭烹不自悔,以死利世功无穷。
当空一缕如抽雪,宛转萦纡无断绝。谁知中有长恨端,心事从今为君说。
车声愈急丝愈永,比妾愁肠犹易尽。去年丝成尽入官,弊衣不足常苦寒。
今年蚕苗犹在纸,已向豪家借仓米。探汤拾绪手欲烂,辛苦无人慰憔悴。
生平自知妾命薄,讵忍将愁诉夫婿。吴绫蜀锦多光辉,明朝已上他人机。
    