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起送别诗,不能不想起著名的阳关曲。阳关在今天甘肃敦煌西南一百三十里,是唐代出西域的门户,王维《送元二使安西》这首动人的送别诗,写成后广泛流传,被谱成歌曲演唱,称作“渭城曲”;唱时还要把结尾一句反复重复三遍,所以又称“阳关三叠”。诗前两句承题写离家,写舟中回望之景。三、四句转到言情上,将无情之物说成有情,而把有情的人,偏说成是无情,就形成了更为曲折也更耐人寻思的情景关系,在艺术表现上是颇为新奇的。
诗前两句承题写离家。晚上,诗人出行,亲友们聚集江边相送,唱着离别的的阳关曲;诗人登上一叶小舟,顺流东下。诗组合了各种离别的意象,深沉地表达离别时的情感。“水东流”是写他乘舟出行,引出下句“一钓舟”,但因它紧接“阳关一曲”送别歌后,就暗示是以东流水表达深长的离情别绪。对句中的“旌阳”是指明离别场所,“灯火”是从水中看岸上,暗示船已离岸渐渐远去。“灯火旌阳一钓舟”,使人仿佛见到沉沉夜幕中,一只小船驶离了岸边,在众人的唏嘘中渐渐远去,渲染出浓重的伤感氛围。乘夜离乡别土,情景如此,人的思想又是如何呢?三、四句因而转到言情上。诗人在诗中一反常态,故作轻松语,说自己也不过是和平常一样,喝酒喝醉了,没有别离应有的伤悲,倒是满川的风月在替自己愁。这两句很别致,说自己不愁是假的,诗人离家次数多了,是不是“如今识尽愁滋味”,不想做出愁态来呢?“我自只如常日醉”,多多品味,不难发现其中含有许多苦涩味。末句的风月替自己愁,这愁就无限扩大,漫延到整个自然界,比写人的愁怨范围和深度增展许多;把多情的风月与浑然沉醉的自身作对比,更为曲折地反映了自己复杂的心理。
金代王若虚《滹南遗老诗话》对这首诗的后两句很不满意。他认为诗只有写“人有意而物无情”才是,像黄庭坚另一首《题阳关图》“渭城柳色关何事,自是行人作许悲”这样写就很好;这首离别家乡的诗把人写成无情而物有情,就不合情理,“此复何理也”。王若虚所说的“人有意而物无情”,是大多数诗歌表现的手法,如岑参《山房春事》:“庭树不知人去尽,春来还发旧时花。”韦庄《台城》:“无情最是台城柳,依旧烟笼十里堤。”黄庭坚作诗,喜欢翻过一层,“化臭腐为神奇”;宋张戒《岁寒堂诗话》说他“只知奇语之为诗”。因为他不肯作寻常语,所以在这首诗中,有意不把“满川风月”写成无情的东西来衬托自己的离情别愁,偏说自己无情而“满川风月替人愁”。如此措笔,加深了层次,把无情物说成有情,是把自己的感情移入物中;而自己“只如常日醉”貌以无情,实质上成为有意的掩饰,是情到深处反无情的表现,比直接说有情要深沉含蓄得多。这样的表现手法,前人也多次用过,如刘禹锡《杨柳枝词》:“长安陌上无穷树,唯有垂杨管别离。”杜牧《赠别》:“蜡烛有心还惜别,替人垂泪到天明。”张泌《寄人》:“多情只有春庭月,犹为离人照落花。”只是前人总是说了人有情而次及景物亦有情,黄庭坚再作变化,说成人无情而物有情而已。
黄庭坚这首诗意新语工,但也有迹可寻。在此前欧阳修曾有首《别滁》诗云:“花光浓烂柳阴明,酌酒花前送我行。我亦且如常日醉,莫教弦管作离声。”黄诗也许参考过欧诗。
白驹未絷又离筵,北斗南箕信可怜。璧马朝周才信宿,金人辞汉已千年。
房公鹅为清池好,惠子骡因空谷传。龙汉劫中期后会,灞陵回首重依然。
三书上时宰,我常疑退之。士穷见素守,躁求亦何为。
蜀客闻此语,为我一解颐。岁晚归未得,且过江之西。
未到意先喜,主人贤足依。江西鱼稻乡,米熟蟹螯肥。
不妨且醉饱,利达自有时。
万里严程此一州,问亲娱舅尔须留。迁人宾客休顷户,僦屋炎蒸幸有楼。
穿槛笋高犹足采,戏池鱼美更何求。馆甥旧地花仍好,得暇频来看海榴。
吾邑有贤令,才猷足经国。政成越一考,俊誉自赫赫。
既圃辟后堂,背南面西北。为爱园中景,花木皆手植。
乘閒一造见,问名名未得。反覆为君思,请以晦题额。
晦取用而明,非谓入宴息。韬藏莅众术,蓄养辅世德。
制动本以静,对语定以默。大欲扬王庭,小亦去民忒。
有如匣中剑,利在诛奸慝。又若山下泉,出乃作惠泽。
公家急期会,诉牒仍堆积。一判情伪分,经目犹白黑。
堂中琴寂寞,昔优今逼迫。堂内经纵横,客至君欣怿。
岂无诗酒兴,相与乐暇隙。平台歌舞地,池上有瑶席。
坐揖竹风细,行依桧阴直。返照亘天红,轻烟半山白。
试观禽鸟细,所畏网与弋。我晦异君子,终焉兹屏迹。
出处各一时,俯仰无愧色。作诗见情性,拟古丽以则。
月傍层霄,露滋香畹,莲灯照到花关。一片湘云,教人疑煞仙山。
回肠脉脉谁相似,黄河水、几曲银湾。笑无端,转尽炉头,熟熟灵丹。
明珠穿破风流蚁,更起来为我,妙解连环。谢女机丝,鸳鸯绣遍双翰。
黄花插到西风鬓,记重阳、会上追欢。且盘桓,红袖围炉,共尔消寒。
山光一洗红尘眼,长松夹道摇青伞。回头下瞰百川溶,亭皋小立淩刚风。
杰阁玲珑朱绿户,何年蓬莱移左股。山僧见客不敛眉,梵呗琅琅应鱼鼓。
欲携三尺弹龟山,淳风一去不复还。仞墙草长章逢少,几百年来风月闲。
嗟哉贤圣远复远,天高地下日易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