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糟水灌芍药戏题 其一

年年国艳赏敷腴,酩酊供人就燕胥。此段固应先骨醉,餔糟聊学楚三闾。

  葛胜仲 (1072~1144) 宋代词人,字鲁卿,丹阳(今属江苏)人。绍圣四年(1097)进士。元符三年(1100),中宏词科。累迁国子司业,官至文华阁待制。卒谥文康。宣和间曾抵制征索花鸟玩物的弊政,气节甚伟,著名于时。与叶梦得友密,词风亦相近。有《丹阳词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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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将升云烟。
自从蓟师反,中国事纷纷。儒道一失所,贤人多在军。
鸟巢忧迸射,鹿耳骇惊闻。剑折唯恐匣,弓贪不让勋。
方知省事将,动必谢前群。鹳阵常先罢,鱼符最晚分。
步闲洺水曲,笑激太行云。诗叟未相识,竹儿争见君。
殷勤越谈说,记尽古风文。
星汉回曾宇,埙篪集上都。
夜寒凝爆燎,春气入屠苏。
九陌传珂乘,千门促漏壶。
此时开棣宴,仍在碧城隅。
倚舵秋江浒,明日征帆轻。从头点检身世,百事已圆成。及第曾攀龙首,仕宦曾居鸱阁,衣锦更光荣。若又不知止,天道恐亏盈。
借称呼,遮俗眼,便归耕。但余心愿,朝暮香火告神明。一愿君王万寿,次愿干戈永息,三愿岁丰登。四愿老安乐,疾病免相萦。

忆上黄罴岭,年时白汗倾。如今青箬底,卧看黑云生。

山骨穿江过,岩头夹岸狞。似嗔舟楫驶,故作石滩鸣。

  右金石录三十卷者何?赵侯德父所著书也。取上自三代,下迄五季,钟、鼎、甗、鬲、盘、彝、尊、敦之款识,丰碑、大碣,显人、晦士之事迹,凡见于金石刻者二千卷,皆是正伪谬,去取褒贬,上足以合圣人之道,下足以订史氏之失者,皆载之,可谓多矣。

  呜呼,自王播、元载之祸,书画与胡椒无异;长舆、元凯之病,钱癖与传癖何殊。名虽不同,其惑一也。

  余建中辛巳,始归赵氏。时先君作礼部员外郎,丞相时作吏部侍郎。侯年二十一,在太学作学生。赵、李族寒,素贫俭。每朔望谒告出,质衣,取半千钱,步入相国寺,市碑文果实归,相对展玩咀嚼,自谓葛天氏之民也。后二年,出仕宦,便有饭蔬衣练,穷遐方绝域,尽天下古文奇字之志。日就月将,渐益堆积。丞相居政府,亲旧或在馆阁,多有亡诗、逸史,鲁壁、汲冢所未见之书,遂力传写,浸觉有味,不能自已。后或见古今名人书画,一代奇器,亦复脱衣市易。尝记崇宁间,有人持徐熙牡丹图,求钱二十万。当时虽贵家子弟,求二十万钱,岂易得耶。留信宿,计无所出而还之。夫妇相向惋怅者数日。

  后屏居乡里十年,仰取俯拾,衣食有余。连守两郡,竭其俸入,以事铅椠。每获一书,即同共勘校,整集签题。得书、画、彝、鼎,亦摩玩舒卷,指摘疵病,夜尽一烛为率。故能纸札精致,字画完整,冠诸收书家。余性偶强记,每饭罢,坐归来堂烹茶,指堆积书史,言某事在某书、某卷、第几叶、第几行,以中否角胜负,为饮茶先后。中即举杯大笑,至茶倾覆怀中,反不得饮而起。甘心老是乡矣。故虽处忧患困穷,而志不屈。收书既成,归来堂起书库,大橱簿甲乙,置书册。如要讲读,即请钥上簿,关出卷帙。或少损污,必惩责揩完涂改,不复向时之坦夷也。是欲求适意,而反取憀憟。余性不耐,始谋食去重肉,衣去重采,首无明珠、翠羽之饰,室无涂金、刺绣之具。遇书史百家,字不刓缺,本不讹谬者,辄市之,储作副本。自来家传周易、左氏传,故两家者流,文字最备。于是几案罗列,枕席枕藉,意会心谋,目往神授,乐在声色狗马之上。

  至靖康丙午岁,侯守淄川,闻金寇犯京师,四顾茫然,盈箱溢箧,且恋恋,且怅怅,知其必不为己物矣。建炎丁未春三月,奔太夫人丧南来。既长物不能尽载,乃先去书之重大印本者,又去画之多幅者,又去古器之无款识者,后又去书之监本者,画之平常者,器之重大者。凡屡减去,尚载书十五车。至东海,连舻渡淮,又渡江,至建康。青州故第,尚锁书册什物,用屋十余间,冀望来春再备船载之。十二月,金人陷青州,凡所谓十余屋者,已皆为煨烬矣。

  建炎戊申秋九月,侯起复知建康府。已酉春三月罢,具舟上芜湖,入姑孰,将卜居赣水上。夏五月,至池阳。被旨知湖州,过阙上殿。遂驻家池阳,独赴召。六月十三日,始负担,舍舟坐岸上,葛衣岸巾,精神如虎,目光烂烂射人,望舟中告别。余意甚恶,呼曰:“如传闻城中缓急,奈何?”戟手遥应曰:“从众。必不得已,先弃辎重,次衣被,次书册卷轴,次古器,独所谓宗器者,可自负抱,与身俱存亡,勿忘之。”遂驰马去。途中奔驰,冒大暑,感疾。至行在,病痁。七月末,书报卧病。余惊怛,念侯性素急,奈何。病痁或热,必服寒药,疾可忧。遂解舟下,一日夜行三百里。比至,果大服柴胡、黄芩药,疟且痢,病危在膏盲。余悲泣,仓皇不忍问后事。八月十八日,遂不起。取笔作诗,绝笔而终,殊无分香卖履之意。

  葬毕,余无所之。朝廷已分遣六宫,又传江当禁渡。时犹有书二万卷,金石刻二千卷,器皿、茵褥,可待百客,他长物称是。余又大病,仅存喘息。事势日迫。念侯有妹婿,任兵部侍郎,从卫在洪州,遂遣二故吏,先部送行李往投之。冬十二月,金寇陷洪州,遂尽委弃。所谓连舻渡江之书,又散为云烟矣。独余少轻小卷轴书帖、写本李、杜、韩、柳集,《世说》、《盐铁论》,汉唐石刻副本数十轴,三代鼎鼐十数事,南唐写本书数箧,偶病中把玩,搬在卧内者,岿然独存。

  上江既不可往,又虏势叵测,有弟迒任敕局删定官,遂往依之。到台,台守已遁。之剡,出陆,又弃衣被。走黄岩,雇舟入海,奔行朝,时驻跸章安,从御舟海道之温,又之越。庚戌十二月,放散百官,遂之衢。绍兴辛亥春三月,复赴越,壬子,又赴杭。

  先侯疾亟时,有张飞卿学士,携玉壶过,视侯,便携去,其实珉也。不知何人传道,遂妄言有颁金之语。或传亦有密论列者。余大惶怖,不敢言,亦不敢遂已,尽将家中所有铜器等物,欲走外廷投进。到越,已移幸四明。不敢留家中,并写本书寄剡。后官军收叛卒,取去,闻尽入故李将军家。所谓岿然独存者,无虑十去五六矣。惟有书画砚墨,可五七簏,更不忍置他所。常在卧塌下,手自开阖。在会稽,卜居土民钟氏舍。忽一夕;穴壁负五簏去。余悲恸不已,重立赏收赎。后二日,邻人钟复皓出十八轴求赏,故知其盗不远矣。万计求之,其余遂不可出。今知尽为吴说运使贱价得之。所谓岿然独存者,乃十去其七八。所有一二残零不成部帙书册,三数种平平书帙,犹复爱惜如护头目,何愚也耶。

  今日忽阅此书,如见故人。因忆侯在东莱静治堂,装卷初就,芸签缥带,束十卷作一帙。每日晚吏散,辄校勘二卷,跋题一卷。此二千卷,有题跋者五百二卷耳。今手泽如新,而墓木已拱,悲夫!

  昔萧绎江陵陷没,不惜国亡,而毁裂书画。杨广江都倾覆,不悲身死,而复取图书。岂人性之所著,死生不能忘之欤。或者天意以余菲薄,不足以享此尤物耶。抑亦死者有知,犹斤斤爱惜,不肯留在人间耶。何得之艰而失之易也。

  呜呼,余自少陆机作赋之二年,至过蘧瑗知非之两岁,三十四年之间,忧患得失,何其多矣!然有有必有无,有聚必有散,乃理之常。人亡弓,人得之,又胡足道!所以区区记其终始者,亦欲为后世好古博雅者之戒云。

  绍兴二年、玄黓岁,壮月朔甲寅,易安室题 。

晓风清,幽沼绿,倚栏凝望珍禽浴。画帘垂,翠屏曲,满袖荷香馥郁。
好摅怀,堪寓目,身闲心静平生足。酒杯深,光影促,名利无心较逐。
水树摇窗榻见天,空花换尽我依然。
吟情豁处因闻道,隐趣深来颇入禅。
不以耳听何用洗,且无琴在底须弦。
未知遇得开关否,破费沧江月一船。

衮衮閒愁集,堂堂急景迁。残冬惟一月,旅寓向三年。

霜入丝莼美,风掀锦树鲜。义山通鸟道,禾水涨蛟涎。

雨泣鸣蛩地,云愁过雁天。川光寒不动,兵气惨相缠。

海上霞生燧,城边月应弦。疮痍浑未息,疾疠恐相煽。

陇亩迟三白,山林负一廛。感时何及矣,抚事独凄然。

瞻落传新令,家贫食旧编。依人惭野燕,恋子剧饥鸢。

席破门悬雨,庖空井閟烟。种山仍畏虎,蹐地秪怜蚿。

出感关途梗,居愁赋调煎。鹿门那可问,桃水径须沿。

未必弦真绝,虚疑笔可捐。东风如解冻,南客且栖玄。

萱亲相爱如金玉。娇痴未识从亲欲。生性太乖违。长将亲意回。

离亲三阅月。泪眼都成血。存世复何为。莫如早早归。

满目积沙日影西,周围众岭势高低。三春花柳寻踪杳,一树云烟与屋齐。

连月风声鸣北牖,终年潮信涨前溪。迢遥堤岸环如堵,署冷心清絮著泥。

拼却无聊微带醉。寒压罗衾翠。香圃落花深。雨点风声。

迸乱惊侬睡。

谯楼更鼓分明在。听彻声声泪。莫道不须愁,愁已深时,消却非容易。

帘额风微紫燕通。楼头柳暗碧云重。柳人争劝柳西东。醉拥雕鞍金蹀躞,夜归花院柳葱茏。归心何事与山浓。

久雨新晴,银河澄练,盈盈一水清浅。云吐冰丸,盈倚曲阑干畔。

情无限、碧海青天,愁如茧、并刀难剪。谁见。正双眉深锁,泪痕划面。

素魄窥窗幽怨。恨小院无人,疏帘乍卷。别有伤心,宽褪旧时金钏。

只赢得、夜冷归眠,怯罗衣、露珠点点。轻唤。恐凄凉梦影,短檠摇断。

寻常只说西湖胜,今日才知有瓮山。曲槛飞花香冉冉,小桥流水碧湾湾。

树经千岁不曾老,云在孤峰长自閒。痛饮一樽偿绝景,醉时骑马月中还。

底事怒如雷鼓鸣,颠狂横雨此先声。海滨人得知防避,始信阳侯故有情。

人事悠悠懒更攀,茅堂静坐白云闲。夜观明月为高烛,一道清光照万山。

去年今月正今日,北高峰前,
冷泉亭畔。悬羊头,
卖狗肉,秤头斤两惜如玉。
几多高价来相酬,尽力相酬酬不足。
今年今日正今时,竹山顶上,
栖风亭边。饥即餐,
困即眠,石头为枕草为毡。
永日萧然无个事,白云深处不朝天。
倒拈折箸搅沧溟,无限鱼龙暗里惊。
一笑机关轻捩转,东湖午夜月华明。

云松何盘盘,端正起子敬。劲节自千秋,青霞纷四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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