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风瓢笠渡江关,秋满长干待尔还。莫更十方行乞法,文殊今在五台山。
夕阳亭,马超超,车驱驱。问高贵,今何如?夕阳亭,行且止。
白沙一信南风起,千载髑髅夜生齿。项成大府摄鬼豪,论功阙剪当涂高。
竹书小儿既有罪,夕阳老魅诛何逃。呜呼,桐宫空毙金屑斝,鸳鸯榼中牛继马。
在昔有殷秉金气,吉金创制尊彝良。徵文蠹苦宋不足,斝盏间发千秋藏。
父辛伦鬲见阮笔,诏异?叔纷难详。子氏四辛薄齑臼,小衰凭蹙宜弗彰。
唯王曰旦纪辛干,立十四祀迈成汤。辛丁之间介沃甲,初及复世承宗祊。
尊为父辛善绍述,耿庇再造时平康。凌都新出自宝器,物聚所好归王郎。
王郎耆古辨奇篆,五字铸腹殊釜铛。鬲非款足义假格,禾为和省山用亨。
想其奉将入考庙,絜酎醴升椒香。无烦析木状负荷,不事立戈旌勇强。
?与寡与出谁手,酉壶辛爵同其相。土中剥蚀几元会,遇子特显精镠光。
金焦媵鼎有故事,虞山合庋群真觞。可以俯挹东海水,或更仰斟北斗浆。
投醪润泽遍天下,尧樽舜瓮波汪洋。白云垂霄虹绕屋,永为盛世储珍祥。
人生会合少知音,一榻高悬肯重寻。后日相逢应老大,何时一笑共登临。
三年京国尘埃梦,千里故人离别心。想见诗来愁擘纸,倚栏清快北风襟。
洛阳处天下之中,挟崤渑之阻,当秦陇之襟喉,而赵魏之走集,盖四方必争之地也。天下当无事则已,有事,则洛阳先受兵。予故尝曰:“洛阳之盛衰,天下治乱之候也。”
方唐贞观、开元之间,公卿贵戚开馆列第于东都者,号千有余邸。及其乱离,继以五季之酷,其池塘竹树,兵车蹂践,废而为丘墟。高亭大榭,烟火焚燎,化而为灰烬,与唐俱灭而共亡,无馀处矣。予故尝曰:“园圃之废兴,洛阳盛衰之候也。”
且天下之治乱,候于洛阳之盛衰而知;洛阳之盛衰,候于园圃之废兴而得。则《名园记》之作,予岂徒然哉?
呜呼!公卿大夫方进于朝,放乎一己之私以自为,而忘天下之治忽,欲退享此乐,得乎?唐之末路是已。(唐之末路是已 一作:矣)
巢谷,字元修,父中世,眉山农家也。少从士大夫读书,老为里校师。谷幼传父学,虽朴而博。举进士京师,见举武艺者,心好之。谷素多力,遂弃其旧学,畜弓箭,习骑射。久之,业成而不中第。
闻西边多骁勇,骑射击刺,为四方冠,去游秦凤、泾原间。所至友其秀杰,有韩存宝者,尤与之善,谷教之兵书,二人相与为金石交。熙宁中,存宝为河州将,有功,号“熙河名将”,朝廷稍奇之。会泸州蛮乞弟扰边,诸郡不能制,乃命存宝出兵讨之。存宝不习蛮事,邀谷至军中问焉。及存宝得罪,将就逮,自料必死,谓谷曰:“我泾原武夫,死非所惜,顾妻子不免寒饿。橐中有银数百两,非君莫使遗之者。”谷许诺,即变姓名,怀银步行,往授其子,人无知者。存宝死,谷逃避江淮间,会赦乃出。
予以乡闾,故幼而识之,知其志节,缓急可托者也。予之在朝,谷浮沉里中,未尝一见。绍圣初,予以罪谪居筠州,自筠徙雷,徙循。予兄子瞻亦自惠再徙昌化。士大夫皆讳与予兄弟游,平生亲友无复相闻者。谷独慨然,自眉山诵言,欲徒步访吾兄弟。闻者皆笑其狂。元符二年春正月,自梅州遗予书曰:“我万里步行见公,不自意全,今至梅矣。不旬日必见,死无恨矣。”予惊喜曰:“此非今世人,古之人也!”既见,握手相泣,已而道平生,逾月不厌。时谷年七十有三矣,瘦瘠多病,非复昔日元修也。将复见子瞻于海南,予愍其老且病,止之曰:“君意则善,然自此至儋数千里,复当渡海,非老人事也。”谷曰:“我自视未即死也,公无止我!”留之,不可。阅其橐中,无数千钱,予方乏困,亦强资遣之。船行至新会,有蛮隶窃其橐装以逃,获于新州,谷从之至新,遂病死。予闻,哭之失声,恨其不用吾言,然亦奇其不用吾言而行其志也。
昔赵襄子厄于晋阳,知伯率韩、魏决水围之。城不沉者三版,县釜而爨,易子而食,群臣皆懈,惟高恭不失人臣之礼。及襄子用张孟谈计,三家之围解,行赏群臣,以恭为先。谈曰:“晋阳之难,惟恭无功,曷为先之?”襄子曰:“晋阳之难,群臣皆懈,惟恭不失人臣之礼,吾是以先之。”谷于朋友之义,实无愧高恭者,惜其不遇襄子,而前遇存宝,后遇予兄弟。予方杂居南夷,与之起居出入,盖将终焉,虽知其贤,尚何以发之?闻谷有子蒙在泾原军中,故为作传,异日以授之。谷,始名榖,及见之循州,改名谷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