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苏门山

空山暑气少,临水夏云多。
照影人将老,愁心在夕波。
(1502—1538)明河南祥符人,字子业。号苏门山人。嘉靖二年进士。授工部主事,改吏部。历稽勋郎中。出为山西左参政,断疑狱,人称为神。迁湖广按察使。卒官。少受知李梦阳,与马理、王道切磋文艺。有《苏门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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残猎渭城东,萧萧西北风。雪花鹰背上,冰片马蹄中。
臂挂捎荆兔,腰悬落箭鸿。归来逞馀勇,儿子乱弯弓。
王泽尚通津,恩波此日新。深疑一夜雨,宛似五湖春。
泛滟翘振鹭,澄清跃紫鳞。翠低孤屿柳,香失半汀蘋.
凤辇寻佳境,龙舟命近臣。桂花如入手,愿作从游人。
仆人理车骑,西出金光逵。苍苍白帝郊,我将游灵池。
太阴连晦朔,雨与天根违。凄风披田原,横污益山陂。
农畯尽颠沛,顾望稼穑悲。皇灵恻群甿,神政张天维。
坤纪戮屏翳,元纲扶逶迤。回塘清沧流,大曜悬金晖。
秋色浮浑沌,清光随涟漪。豫章尽莓苔,柳杞成枯枝。
骤闻汉天子,征彼西南夷。伐棘开洪渊,秉旄训我师。
震云灵鼍鼓,照水蛟龙旂。锐士千万人,猛气如熊罴。
刑罚一以正,干戈自有仪。坐作河汉倾,进退楼船飞。
羽发鸿雁落,桧动芙蓉披。峨峨三云宫,肃肃振旅归。
恶德忽小丑,器用穷地赀。上兵贵伐谋,此道不能为。
吁哉蒸人苦,始曰征伐非。穆穆轩辕朝,耀德守方陲。
君臣日安闲,远近无怨思。石鲸既蹭蹬,女牛亦流离。
猵獭游渚隅,葭芦生漘湄。坎埳四十里,填游今已微。
江伯方翱翔,天吴亟往来。桑榆惨无色,伫立暮霏霏。
老幼樵木还,宾从回鞿羁。帝梦鲜鱼索,明月当报时。

宁忍千日饥,野葛不可烹。宁枉百里途,捷径不可行。

自古风俗坏,善士亦沦胥。橘柚禹包贡,后世称木奴。

纵壑潜蛟变化秋,岷精表瑞协助人谋。
万间指顾璇杓运,千柱它窿玉斧修。
小度凤楼心匠巧,快看蚁阵战功收。
向来三策天人学,盍为诸生一点头。

三忠气色壮三屯,灯火遥连十万村。版闸层峦秦作塞,风云大陆蓟为门。

东来直接山河固,西望还依宫阙尊。百二城边过质子,千秋同戴汉家恩。

戍迁烽静,单骑客过红螺碛。破碎沙堆蔺石。缠紫草、巉负垣脊。

同落凤,飞狐厄。强半是、汉痕唐迹。尚那角、日闪红旗,贴堑防秋立柴栅。

何当负得,钩镵劲铁,来此垦烟寻镝。漫凭吊、云黄树赭,五原焦郁,下有殇魂宅。

是谁筹画。想驻马、帐门横戟。到今时、逻夜人稀,雨丛磷碧。

裁成白首全无用,默坐高斋几石衢。肯笑老人迂阔甚,买田为井亦横渠。

绿闹春残,红衔蕊少,水流依旧平堤杳。东风杨柳挂愁丝,杏花只送啼鹃老。

燕子风风,征帆渺渺,天涯尽是王孙草。昼长屏掩博山寒,烟光日日屏前绕。

绿衣濯濯红妆靓,春半园林露未晞。正似佳人与才子,倚窗深处淡相宜。

过眼空花一晌休,坐狂犹得佐名州。虽遭泷吏嗤韩子,却喜溪神识柳侯。

尽日野田行䆉稏,有时云峤听钩辀。会将新濯沧浪足,踏遍千岩万壑秋。

西祀曾寻箭筈天,云台石室故依然。雪驴嗅地鞭不起,一笑太平三百年。

身閒无事且婆娑,转眼流年一掷梭。牢落诗怀三月过,颠狂风信五更多。

潮来海市鱼论斗,柳暗江林鸟弄歌。颇讶寥寥无信使,题诗为问近如何?

  县人冉氏有狗而猛,遇行人辄搏噬之;往往为所伤。伤,则主人躬诣谢罪,出财救疗之。如是者数矣。冉氏以是颇患苦狗;然以其猛也,未忍杀,故置之。

  刘位东谓余曰:“余尝夜归,去家门里许,群狗狺狺吠,冉氏狗亦迎而吠焉。余以柳枝横扫之,群狗皆远立,独冉氏狗竟前欲相搏;几伤者数矣。余且斗且行,过冉氏门而东,且数十武,狗乃止。当是时身惫甚,幸狗渐远,憩道旁良久始去;狗犹望而吠也。既归,念此良狗也,藉令有仇盗夜往劫之,狗拒门而噬,虽数人能入咫尺地哉!闻冉氏颇患苦此狗,旦若遇之于市,必嘱之使勿杀;此狗累千金不可得也。

  “居数曰,冉氏之邻至。问其狗,曰:‘烹之矣!’惊而诘其故,曰:‘日者冉氏有盗,主人觉之,呼二子起操械,共逐之;盗惊而遁。主人疑狗之不吠也,呼之不应,遍索之无有也。将寝,闻卧床下若有微息者,烛之,则狗也,卷屈蹲伏,不敢少转侧,垂头闭目,若惟恐人之闻其声息者。主人曰:‘嘻,吾向之隐忍而不之杀者为其有仓卒一旦之用也,恶知其搏行人则勇而见盗则怯乎哉!’以是故,遂烹之也。”

  嗟乎,天下之勇于搏人而怯于见贼者,岂独此狗也哉!今夫市井无赖之徒,平居使气,暴横闾里间,或窜名县胥,或寄身营卒,侮文弱,凌良懦,行于市,人皆遥避之;怒则吸其群,持械圜斫之,一方莫敢谁何,若壮士然。一旦有小劫盗,使之持兵仗入府廨防守,不下百数十人,忽厩马夜惊,以为贼至,手颤颤,拔刀不能出鞘;幸而出,犹震震相击有声;发火器,再四皆不然;闻将出戍地,去贼尚数百里,距家仅一二舍,辄号泣别父母妻子,恐不复相见;其震惧如此,故曰:“勇于私斗而怯于公战。”又奚独怪于狗而烹之?嘻,过矣!

  虽然,畜猫者欲其捕鼠也,畜狗者欲其防盗也,苟其职之不举,斯固无所用矣;况益之以噬人,庸可留乎!石勒欲杀石虎,其母曰:“快牛为犊多能破车,汝小忍之!”其后石氏之宗卒灭于虎。贪牛之快而不顾车之破尚不可,况徒破车而牛实不快乎!然而妇人之仁今古同然。由是言之,冉氏之智过人远矣。

  人之材,有所长则必有所短;惟君子则不然。钟毓与参佐射,魏舒常为画筹;后遇朋人不足,以舒满数,发无不中,举坐愕然。俞大猷与人言,恂恂若儒生;及提桴鼓立军门,勇气百倍,战无不克者。若此者固不可多得也。其次,醇谨而不足有为者。其次,跅弛而可以集事者。若但能害人而不足济事,则狗而已矣!

  虽然,吾又尝闻某氏有狗竟夜不吠,吠则主人知有盗至;是狗亦有过人者。然则搏噬行人而不御贼,虽在狗亦下焉者矣。

五日方容鬭一场,若还频鬭损牙关。
虫儿不食因何事,蛟损牙关服食难。
物外纤尘绝,堪闻乐道歌。
好山光不尽,幽鸟语无多。
树影秋云杂,泉声昼磬和。
高僧自禅定,时有野人过。

炎威无著处,路与鸟飞平。山气自为雨,松涛不记程。

寺依高岸耸,桥逐小溪横。怅望遥峰外,朱霞几点明。

匿迹文身学楚狂,飘零故国望斜阳。东平百世思风度,北地千秋有耿光。

遗恨难消银海怒,幽魂悽切玉蟾凉。荒坟草绿眠狐兔,寒雨清明堪断肠。

古木移来记隔年,高枝映月似浮烟。初成坐落无多地,且对梅花酌酿泉。

十样蛮笺出益州,寄来新自浣溪头。
老兄得此全无用,助工尔添修五凤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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