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家何事筑通天,漫费当年九府钱。跻世本期开寿域,祝釐端合报长年。
北山有猛虎,不牝亦不牡。哀哀无辜人,吞噬十而九。
猛虎且勿道,虱乃伏其尻。壮士困颠踬,虱喙纷相挠。
愤语行路人,且复忍此虱。扑虱误惊虎,灭影苦无术。
虎头置短枕,虎皮罩尘埃。猛虎有死日,虱乎何有哉。
朝窥北山头,猛虎死耶非。暮窥北山脚,猛虎死耶非。
猎户不见至,虎尾日鲜肥。虎尾偶一掉,虱失尻间窍。
梅关归路拜车尘,阁皂书来语意勤。始信凌云江海客,能怀闭户薜萝人。
酬知但有篇章旧,名世争看事业新。玉版金枨无用递,涧藤崖刻不妨频。
记向瑶窗写韵成。重轻音里识双声。石榴娇欲竞珠樱。
笛孔腻分脂晕浥,绣绒香带唾花凝。怜卿吻合是深情。
金门放钥夜朣胧,虎旅当关路仅通。雨脚森森祗对越,镫光闪闪俨歌雍。
立殊陛楯人谁代,出后函关客正穷。他日庙廊端委立,泥涂莫忘两人同。
凉月夜如水,秋风吹紫兰。独居怅无聊,佳人阻河山。
山河邈千里,相望何时已。云横雁影沈,露下虫声起。
烽火照中州,西南杀气浮。君居刘山下,果若向时不?
人生有离别,但惜知音绝。匣内卧青龙,光芒射秋月。
汴水碧参差。叶飞空树枝。如何相忆处,还值暮秋时。
公不见金谷楼台插寥廓,珠玑映出琉璃薄。满甑青螺甲第空,富贵回头惊旅泊。
又不见渊明三径似元卿,蓝缕茅檐仅容著。心知侈汰非远谋,寄傲南窗安所托。
二子薰莸古至今,遗臭传芬皆自作。中郎天机湛秋水,涵泳源流漱芳酌。
小斋容膝思易安,顾盼俗缘嗟自缚。琴书对眼助清闲,杖履从人笑疏略。
红尘一点不到处,只许炉香度帷箔。吁嗟淡静世所艰,此味要之属丘壑。
能以膏粱甘寂寥,道德高风信玄邈。真长标置自非凡,区区乃念东山乐。
见嗤逸少固所宜,讵识此生如寄壳。会须掩关友松菊,俗子扣门从剥啄。
挥残麈尾虽可佳,弄绝韦编良不恶。
春风吹,白日飘荡无停时。明朝忽复见日出,青春不返那得知。
杨柳阴阴一径微,落花游丝双燕飞。桑落酒香碧玉壶,美人不来空我思。
印佩累累五陵客,自快几时翻自?。何如扁舟泛五湖,长游不受人促迫。
磊落谁似浒西君,春日题诗许我闻。欲拟剪裁那可得,恍惚变化春空云。
自幼好道喜神仙,临风辄欲生羽翮。侧闻三十六洞天,乃是神仙之窟宅。
吾乡百里聚其三,巨灵知费几镂刻。玉笥麻姑不足数,罗浮天台乃敢与之敌。
嗟此神皋近屋庐,奈何终日披图徒啧啧。爰是斋心有七日,不携藜杖独登历。
半日到黄山,黄山凡九曲。石涧为肠胃,屈盘山之腹。
缘源日暮溪声中,行行欲尽路复通。冈峦万叠凝积翠,过此大都山为宗。
有时飞泉注巨壑,风訇雷吼何隆隆。登崇冈,入烟霭。
憩山亭,望华盖。山亭高高可望仙,华盖三峰若华盖。
云昔浮丘老仙伯,于此跨鹤遗九垓。我来褰裳陟其顶,果然崚极冠天扃。
俯视万有尽鸿濛,独立长啸来天风。片香顶礼心魂肃,仙翁赐我青芙蓉。
子有绿髓堕尘壒,服此还丹为玉童。炉峰不可上,还窥紫元洞。
洞口白云封,诃护有蛇龙。曩惟仙人白琼海,飞步一摹云篆踪。
夜宿繁星系檐际,旁睨洞黑无根蒂。道士烹茶话靊霳,四座闻之毛发惴。
亦云军峰碧元洞天更嵲岊,我闻此语转愁绝。拜辞浮丘下青嶂,日出五更中夜发。
上山下山磴道盘,两日乃抵峰之观。观在山颠居峰趾,从趾诣峰十五里。
峭壁插天几万寻,峰端穿云看灭起。天梯石栈半欹垂,望望悬崖惟一指。
爰誓心曰尔毋怛,爰敕足曰尔勿骫。百脉交戛汗浃踵,两膝枝拄颐隐齐。
少焉休天门,踞石关,南堕游丝旴水寒,青烟数点浮群山。
既度石关惟鸟道,非复人间风浩浩。烟云瞬息已万变,惝恍不知身历高。
石骨临下下空翠,侧立烟痕人度处。半趾著石半蹈虚,喘息不闻何知惧。
悬行倒立壁上,身为蠛蠓缘屋梁。鹰翅嶙峋来攫人,欲坠不坠万古张。
石版岭,下则负背上摩膺。鹅顶峰,左有石槛右烟笼。
行人咫尺相噭应,幸不见下之空濛。既至延伫敛精魄,默默太息疑梦中。
玉阙森列天人居,磬折再拜百虑袪。举眸群动灭,窅然惟太虚。
气象亦澌尽,太虚乃无庐。选间元气荡灵曦,玉海澄莹无端倪。
不敢久留神官怒,拨云披雾寻旧蹊。步至山腰欻雷鸣,上呈日色下阴翳。
云驰小马逐大马,殷殷俯听生然疑。下尽山麓一大笑,何人荷笠披蓑衣。
翊破云英溜雷雨,孰知我从雨上归。归路访中华,所历渐平宽。
竟日萦原隰,未敢歌路难。陟此山,若旋螺,三周百折犹山阿。
绿烟深锁不径露,一峰尽处一峰罗。既异碧元之峭崿,亦殊华盖之嵯峨。
倏恬旷,倏幽遐,高而不危深不颇,神功出险开陂陁。
呜呼三山擅灵奇,幽秀险严各奠基。告归三日休劳足,忽然掉头记依稀。
急起走笔右手涂,左手持纸尾。言无诠次只狂扫,少纵迷茫不可追。
一章写寄狮山翁,狮山狮山,此景恨不与君同。览此当卧游,户庭生清风。
天地无情万态殊,岂真金石可为躯。鹃声悽恻三更梦,龙种伶仃六尺孤。
北阙烟云过眼急,西陵风雨此心俱。悔迟五载攀髯去,仙路何由问鼎湖。
我观文忠公,四子皆超越。
仲也珠径寸,照夜光如月。
好诗真脱兔,下笔先落鹘。
知音如周郎,议论亦英发。
文章乃余事,学道探玄窟。
死为长白主,名字书绛阙。
(熙宁之末,仲纯父见仆于京城之东,曰:“吾梦道士持告身授吾曰:上帝命汝为长白山主,此何祥也?”明年,仲纯父没。)
伤心清颍尾,已伴白鸥没。
喜见三少年,俱有千里骨。
千里不难到,莫遣历块蹶。
临分出苦语,愿子书之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