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明坐早衙,投缿来相踵。讼牍鼠雀暗,吏行凫鹜拥。
外台竦风棱,檄至亟须捧。以身为形役,劾去顾未勇。
病骨瘦栾栾,衰发希种种。
天吊水。元云黯黯天色死。蓬发如霜不自理,玉榻金床卧忘起。
八柱摇摇半颓陀,佛哭仙啼怖天毁。天公挥泪作洪水,流下昆崙为祸始。
天吊水。
都门秋树叶纷纷,惆怅西风袂忍分。头戴铁冠辞魏阙,手持玉斧过吴门。
孤村远磬敲残月,极浦归帆没断云。为报霜台骢马使,南宫倦客久离群。
几年藩省著芳声,进秩都台荷宠荣。霖雨又从今日作,泰阶应向此时平。
霜明番落旄头暗,春到阴山淑气生。为语羌戎须远遁,于今万里有长城。
先生讳载,字子厚,世大梁人。少孤自立,无所不学。与焦寅游,寅喜谈兵,先生说其言。年十八,慨然以功名自许,上书谒范文正公。公一见知其远器,欲成就之,乃责之曰:“儒者自有名教,何事于兵!”因劝读《中庸》。先生读其书,虽爱之,犹未以为足也,于是又访诸释老之书,累年尽究其说,知无所得,反而求之六经。嘉佑初,见洛阳程伯淳、正叔昆弟于京师,共语道学之要,先生涣然自信曰:“吾道自足,何事旁求!”乃尽弃异学,淳如也。
京兆王公乐道尝延致郡学,先生多教人以德,从容语学者曰:“孰能少置意科举,相从于尧舜之域否?”学者闻法语,亦多有从之者。上嗣位之二年,登用大臣,思有变更,御史中丞吕晦叔荐先生于朝。既入见,上问治道,皆以渐复三代为对。上悦之。会弟天祺以言得罪,乃谒告西归,居于横渠故居。
横渠至僻陋,有田数百亩以供岁计,约而能足,人不堪其忧,而先生处之益安。终日危坐一室,左右简编,俯而读,仰而思,有得则识之,或中夜起坐,取烛以书,未始须臾息,亦未尝须臾忘也。又以为教之必能养之然后信,故虽贫不能自给,苟门人之无赀者,虽粝蔬亦共之。岁值大歉,至人相食,家人恶米不凿,将春之,先生亟止之曰:“饿殍满野,虽蔬食且自愧,又安忍有择乎!”甚或咨嗟对案不食者数四。
会秦凤帅吕公荐之,诏从之。先生曰:“吾是行也,不敢以疾辞,庶几有遇焉。”及至都,公卿闻风慕之,然未有深知先生者,以所欲言尝试于人,多未之信。会有疾,谒告以归。不幸告终,不卒其愿。
碧瓦初寒夜,红炉拥邃亭。啸吟元俗调,商榷见全经。
共拟蛾成螠,谁怜草化萤。疚心男子事,灯底看青萍。
有子日卓立,七岁赋《高轩》。坐使父执敬,不随群儿奔。
大母夙钟爱,朝夕侍笑言。称觞拜我后,戏彩舞我前。
束发就家塾,发愤尝忘餐。读书满数箧,有作成一编。
前年忽夭折,思之痛万千。秋风感我心,竟夕声悲酸。
汝弟始扶床,是时方熟眠。纵复能成立,迟汝十一年。
太行之西古有豫让桥,我昔过其地,马嘶不敢骄。
黄云暗天雪欲飘,白日惨惨风萧萧。薄寒中人思慄憭,烈气黯黯梢晴霄。
岂其鬼不死,精爽若可招。我思赵襄子,既灭智伯瑶。
朝焉漆其头,暮焉亵以溲。让也愤知己,怵焉思报仇。
千金买匕首,变姓为刑囚。入宫涂厕逞雄略,誓刺赵孟不得成其谋。
脱身几何时,忠义慨莫酬。须发脱落癞以髡,口吻吞炭声哑呕。
变形行丐妻不识,仗剑伏匿桥之幽。一朝襄子驾车出,驷马骇跃惊銮镳。
于焉重叹息,豫子诚好修。智伯死无后,而子为复雠。
我方义尔不尔尤,尔不我刺将何求。暗呜叱咤索赵裘,拔剑三斫血为流。
反手自刭委道周,下报智伯死即休。噫戏吁豫桥黄草烟未消,中条积翠高嶕峣。
我思昔游心摇摇,披图为尔歌长谣。嗟哉赵孟不再脱尔死,要使万古贞烈齐中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