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脊羞封禅,灵琼续楚辞。绿樽藉芳草,彩笔赋山茨。
千载青霞意,应同孔稚圭。
经,常道也。其在于天,谓之命;其赋于人,谓之性。其主于身,谓之心。心也,性也,命也,一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其应乎感也,则为恻隐,为羞恶,为辞让,为是非;其见于事也,则为父子之亲,为君臣之义,为夫妇之别,为长幼之序,为朋友之信。是恻隐也,羞恶也,辞让也,是非也;是亲也,义也,序也,别也,信也,一也。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
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,则谓之《易》;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,则谓之《书》;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,则谓之《诗》;以言其条理节文之着焉,则谓之《礼》;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,则谓之《乐》;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辨焉,则谓之《春秋》。是阴阳消息之行也,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辨也,一也,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。夫是之谓六经。六经者非他,吾心之常道也。
是故《易》也者,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;《书》也者,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;《诗》也者,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;《礼》也者,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;《乐》也者,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;《春秋》也者,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。君子之于六经也,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,所以尊《易》也;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,所以尊《书》也;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,所以尊《诗》也;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着焉,所以尊《礼》也;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,所以尊《乐》也;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辨焉,所以尊《春秋》也。
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,忧后世,而述六经也,由之富家者之父祖,虑其产业库藏之积,其子孙者,或至于遗忘散失,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,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,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,以免于困穷之患。故六经者,吾心之记籍也,而六经之实,则具于吾心。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,种种色色,具存于其家,其记籍者,特名状数目而已。而世之学者,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,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,牵制于文义之末,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。是犹富家之子孙,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,日遗忘散失,至为窭人丐夫,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曰:「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!」何以异于是?
呜呼!六经之学,其不明于世,非一朝一夕之故矣。尚功利,崇邪说,是谓乱经;习训诂,传记诵,没溺于浅闻小见,以涂天下之耳目,是谓侮经;侈淫辞,竞诡辩,饰奸心盗行,逐世垄断,而犹自以为通经,是谓贼经。若是者,是并其所谓记籍者,而割裂弃毁之矣,宁复之所以为尊经也乎?
越城旧有稽山书院,在卧龙西冈,荒废久矣。郡守渭南南君大吉,既敷政于民,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,将进之以圣贤之道,于是使山阴另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,又为尊经阁于其后,曰:「经正则庶民兴;庶民兴,斯无邪慝矣。」阁成,请予一言,以谂多士,予既不获辞,则为记之若是。呜呼!世之学者,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,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。
白日上悠悠,竹梢雾已收。晴天不易得,及时当放牛。
邻家放牛多儿童,我家无儿只老翁。寒衣在机织未就,原上烈烈多高风。
勿言衰老筋力簿,有牛可放殊不恶。伹愿天公不相恼,牛背闲眠饥亦好。
雪下齐云风转斜,山形俱作白莲花。安道新来自剡水,千峰那认子猷家。
宋家全盛日,戚里肃高风。四海才华萃,西园爽气浓。
衣冠名教异,兴趣一时同。雅好随宾客,风流见主翁。
珍藏出古物,能事竞新功。离席高谈永,行厨异味重。
台池迷远近,杖屦任西东。竹色仍多碧,蕉花也自红。
文章关世道,富贵感秋蓬。良会难为数,清驩未易穷。
兰亭祓禊事,金谷绮罗丛。回首俱陈迹,君看图画中。
雪晴月白梅花芬,朗行恍在琼瑶京。光摇灿灿玉宇净,香浮霭霭银河明。
乾坤元气正澄澈,林峦景色何晶荧。风神顾我精爽逼,襟怀顿觉尘嚣清。
凭高忽尔发长啸,千山响振鸾凤鸣。夜深一望五湖白,何当跨鹤游蓬瀛。
峭帆入彭蠡,大姑迎云中。惊涛沃白日,鬟髻有濛濛。
下有古战场,曾葬千艨艟。至今风雨夜,鬼火盈鲛宫。
真龙与假虎,一例随西风。谁言广武叹,狂谈非至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