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吴隔大江,风涛不可涉。短衣凌荒岑,挂桨拨涉月。
玄云闭河梁,故人书久绝。目招谁家儿,轻扬弄绮陌。
投我蛱蝶罗,系以双玉玦。我畏不敢过,中途自改辙。
弱草披涧阴,梧桐峙高阙。本非同根生,荣瘁应各别。
长安有狭斜,狭斜难方轨。道逢两青衣,问君住何里。
我家铜驼陌,高阁通朱邸。长子爵通侯,次子联端揆。
小子事游侠,倜傥卑豪贵。三子俱入门,轩车罗甲第。
三子俱升堂,光彩动阶陛。大妇理珍裘,中妇曳云帔。
小妇弄笙簧,明妆拥歌妓。丈人幸留连,雅舞扬清吹。
褒禅山亦谓之华山,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,而卒葬之;以故其后名之曰“褒禅”。今所谓慧空禅院者,褒之庐冢也。距其院东五里,所谓华山洞者,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。距洞百余步,有碑仆道,其文漫灭,独其为文犹可识曰“花山”。今言“华”如“华实”之“华”者,盖音谬也。
其下平旷,有泉侧出,而记游者甚众,所谓前洞也。由山以上五六里,有穴窈然,入之甚寒,问其深,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,谓之后洞。余与四人拥火以入,入之愈深,其进愈难,而其见愈奇。有怠而欲出者,曰:“不出,火且尽。”遂与之俱出。盖余所至,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,然视其左右,来而记之者已少。盖其又深,则其至又加少矣。方是时,余之力尚足以入,火尚足以明也。既其出,则或咎其欲出者,而余亦悔其随之,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。
于是余有叹焉。古人之观于天地、山川、草木、虫鱼、鸟兽,往往有得,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。夫夷以近,则游者众;险以远,则至者少。而世之奇伟、瑰怪,非常之观,常在于险远,而人之所罕至焉,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。有志矣,不随以止也,然力不足者,亦不能至也。有志与力,而又不随以怠,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,亦不能至也。然力足以至焉,于人为可讥,而在己为有悔;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,可以无悔矣,其孰能讥之乎?此余之所得也!
余于仆碑,又以悲夫古书之不存,后世之谬其传而莫能名者,何可胜道也哉!此所以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。
四人者:庐陵萧君圭君玉,长乐王回深父,余弟安国平父、安上纯父。
至和元年七月某日,临川王某记。
到处歌楼到处花,塞垣此地擅繁华。军邮岁岁飞官牒,只为游人不忆家。
自讼愚且鄙,平生事辞翰。为文谢超卓,得禄未盈寸。
一官走穷僻,百事真黾勉。昨者得州帖,输租被公选。
曲舍只容膝,侍立如牛喘。逄逄鼓咽耳,漠漠尘翳眼。
微风六月息,烈日四檐短。一座洒腥雨,万夫挥午汗。
斗升烦较量,朱墨谩勾窜。岂惟畏刑书,农事宁可缓。
赖有葛衣翁,志趣颇高简。爱民一心劳,慰我百忧遣。
谁人坐华堂,玉簟罗婉娈。清樽近美竹,冰纨依素扇。
贤愚定劳逸,贵贱天所绾。赋分乃自然,何须慕华弁。
况予山野姿,夙尚本萧散。萦缠正自取,有类蚕作茧。
得桷未知渐,盈庭巳占艮。恍怪旧学凋,冥羞素期舛。
便当谢官长,趋墀来敛板。才谫又不力,引去非宜款。
江海心期澹荡,烟霞笔墨沉酣。一幅云间山水,倩君携到天南。
邂逅东藩仅一年,先生何事著归鞭。曾闻碧岫云藏屋,见说清溪月满船。
归老会寻山水乐,声名不让古今贤。遥知林下徜徉处,犹起丹心忆九天。
雪里何人担布袋,沙弥望见笑声哗。昨宵好梦频频见,定是新城道士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