笋尖春冷,楸局久担阁。新翻玉阑干变,还是去年学。
冷眼西南死势,愁杀小姑觉。劫深围匝,不容郎悔,按指红纤爪痕掐。
决赌君家玉佩,侬有珠钗答。绣帘香散窗风,低放玳牛押。
争道输赢未定,花外斜阳霎。添枝银蜡。防他腹瘦,飞子斜行更侵角。
五月麦秋闽岭寒,岭头风雨荔子丹。旧从图画见眉目,何曾生食知甘酸。
天生尤物亦甚悭,路远致之良复难。宫中妃子一破颜,犹须驿骑来长安。
绛纱囊小欣乍识,晚上苏台醉瑶席。人如玉笋擘轻红,诗似春云惊坐客。
书生馋相绝可怜,诵诗口角空流涎。何时遂作七闽客,日啖玉肌三百丸。
犹胜穷愁杜陵老,暮年奔走巴山道。万里泸戎摘荔枝,一生辛苦无人知。
浮图文瑛居大云庵,环水,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。亟求余作《沧浪亭记》,曰:“昔子美之记,记亭之胜也。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。”
余曰:昔吴越有国时,广陵王镇吴中,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;其外戚孙承祐,亦治园于其偏。迨淮海纳土,此园不废。苏子美始建沧浪亭,最后禅者居之: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。有庵以来二百年,文瑛寻古遗事,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: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。
夫古今之变,朝市改易。尝登姑苏之台,望五湖之渺茫,群山之苍翠,太伯、虞仲之所建,阖闾、夫差之所争,子胥、种、蠡之所经营,今皆无有矣。庵与亭何为者哉?虽然,钱镠因乱攘窃,保有吴越,国富兵强,垂及四世。诸子姻戚,乘时奢僭,宫馆苑囿,极一时之盛。而子美之亭,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。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,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,则有在矣。
文瑛读书喜诗,与吾徒游,呼之为沧浪僧云。
过雨长天,早露重闲阶,新月如沐。射角明河,垂檐珠斗,苔影上人眉绿。
流萤谁扑。霜纨小扇银塘曲。浑无寐。风度。药栏戛戛响脩竹。
漏残酒醒,篆冷烟销,隐壁秋虫,似伴幽独。拂莓墙、花香作阵,秋兰绰约疑空谷。
故国难穷千里目。悠然归兴,只在黄叶村中,白苹乡里,数间茅屋。
古有形法家,史官常著录。王生世其术,胸中罗海渎。
为我谈形胜,九州如在目。手持诸公诗,词华烂珠玉。
吾闻古者葬,沟壑为槥椟。缘情棺椁易,弥文宅兆卜。
古道日陵夷,异哉末代俗。送死徒空言,实侥生者福。
昔人信恬淡,今人苦多欲。纷纷衰世事,利涂宁异躅。
天地无终极,陵谷屡翻覆。纵观大化中,千载亦云促。
既死惟所遇,生取衣食足。不贪以为宝,斯言当自勖。
独处忽不怿,揽衣循东厢。树木何修修,春风起飘扬。
我友驾在门,告言适江湘。仓皇挈玉壶,追送临河阳。
顾瞻两飞凫,并戏水中央。翩翩厉羽翮,鸣声一何长。
柰何游客子,一别永相望。时泽亮有周,天命固其当。
薄终义所劣,别离庸讵伤。懿彼回路赠,慷慨由此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