翩翩公子实仙才,笔下云泉泼翠开。若是人间逢此景,定应呼作小蓬莱。
洛阳城中崔处士,花园麝起花妖至。封姨十八太颠狂,石家醋醋新高髻。
醋醋能娇百带牢,珊瑚枝上织鲛鮹。明珠似月摇难落,冰住黄鱼白鳔胶。
封姨身重不能斤,翻杯湿却石家裙。初来竞唱迎姨曲,转眼翻为骂座人。
朱唇粉晕山眉远,愁来皱断春蚕茧。石娘娇小不辞觞,夜深潮浅腮红软。
金铃不动仗崔徽,明岁冯他十八姨。借问当时诸女儿,可似此中数抹蓝燕脂。
噫吁嘻,胡蝶灰,黄蜂锥。封姨之风丰隆雷。问画图,有与无。
十八姨,胡为乎。高阳酒徒,燕市狗屠。耳热之后,秦筝呜呜。
明日重阳,无钱可沽。十八姨,胡为乎。十指握钩,五白呼卢。
夜叉子都,同醉一垆。十八姨,胡为乎。
少年犹拜楚中尉,雍齿封侯意岂同。若使真王成帝业,功臣断不叹藏弓。
草木鸟兽之为物,众人之为人,其为生虽异,而为死则同,一归于腐坏澌尽泯灭而已。而众人之中,有圣贤者,固亦生且死于其间,而独异于草木鸟兽众人者,虽死而不朽,逾远而弥存也。其所以为圣贤者,修之于身,施之于事,见之于言,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。修于身者,无所不获;施于事者,有得有不得焉;其见于言者,则又有能有不能也。施于事矣,不见于言可也。自诗书史记所传,其人岂必皆能言之士哉?修于身矣,而不施于事,不见于言,亦可也。孔子弟子,有能政事者矣,有能言语者矣。若颜回者,在陋巷曲肱饥卧而已,其群居则默然终日如愚人。然自当时群弟子皆推尊之,以为不敢望而及。而后世更百千岁,亦未有能及之者。其不朽而存者,固不待施于事,况于言乎?
予读班固艺文志,唐四库书目,见其所列,自三代秦汉以来,著书之士,多者至百余篇,少者犹三、四十篇,其人不可胜数;而散亡磨灭,百不一、二存焉。予窃悲其人,文章丽矣,言语工矣,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,鸟兽好音之过耳也。方其用心与力之劳,亦何异众人之汲汲营营? 而忽然以死者,虽有迟有速,而卒与三者同归于泯灭,夫言之不可恃也盖如此。今之学者,莫不慕古圣贤之不朽,而勤一世以尽心于文字间者,皆可悲也!
东阳徐生,少从予学,为文章,稍稍见称于人。既去,而与群士试于礼部,得高第,由是知名。其文辞日进,如水涌而山出。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也,故于其归,告以是言。然予固亦喜为文辞者,亦因以自警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