啾啾草间雀,日随黄鸟飞。争先赴稻粱,宁顾野人机。
便便善柔子,怀利近相依。但慕春荑好,不见秋霜霏。
驱车逐走鹿,中路忘所归。岂不爱其躬,天命与心违。
古道今巳矣,感悟空涕欷。
垂老疏狂燕赵客,今宵雅集王郎宅。堂开屏障出丹青,杂花抱石烟冥冥。
中有仙匹为谁子,云是秦娥及箫史。秦王昔日起高楼,帘捲曲栏人并倚。
咸阳城头悬月明,玉箫吹作凤凰声。忽令千树秋风生,又令百鸟翻然惊。
太空袅袅清不绝,声落万里丹山穴。坐揽德辉下宫墙,并乘彩翼凌穹苍。
直上清都朝紫皇,俯视九州尘茫茫。神游元气几千载,因之驱石填东海。
祖龙驾归多鲍鱼,浮云一散河山在。二仙缥缈不可知,吴歌且复挥金卮。
他日功成鹤书至,拂衣莫负蓬莱期。
鸡鸣一何悲,众生不同晓。谁能脱悲欢,鞭心悔不早。
卓哉宝应翁,天眼夜常瞭。不乐长安居,徒步仁饿殍。
呼我与之俱,穿鼻嗟服皂。予季涉忧患,同行赖挈保。
栖皇无定居,何由讯安好。
奉敕归来息此身,风花雪月作閒人。早眠迟起由来惯,只要盘餐日日新。
切切哀蛩共寓斋,丽谯风顺肃平街。卷帘始觉露华冷,灭烛方知月色佳。
城曲风帆依树落,潮通鱼箔带沙排。眼前一事堪诗料,榴火当秋尚满阶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