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各有求心靡同,世路奔驰如捕风。我独不愿万户封,悁悁所愿识毛公。
我公高才真国器,酝藉聪明天所秘。子师气格千里驹,广基文章一枝桂。
学优入仕斯义荣,我公所至皆可称。来暮已歌廉叔度,去思还似谢吴兴。
天心忧勤念方面,外台遴选皆英彦。我公所至绰有声,炯炯精金经百鍊。
昨夜使星入斗牛,鹊声晓送传书邮。报言有诏下天阙,公按滨江十四州。
审报已真惊且喜,入户不知摧屐齿。拜尘潘子行有缘,倒屣蔡公何敢拟。
自嗟此诚今未通,何时垂翅附冥鸿。眉间黄色已可庆,襟怀不复叹秋蓬。
公不见张华一赋致高位,阮瞻三言得清议。刻画无盐虽有心,滓秽太清徒自愧。
朝廷言路方坦夷,比年汉诏下天墀。所念渊明方为米,会须平子为玄题。
福慧双修矣。问芳龄、二八年纪,聪明如此。一卷新诗出示我,美玉精金堪比。
真不愧、诗书门第。拈出卷中读史句,岂寻常、弄月吟风耳。
簪花格,银钩字。
瑶池仙子应如是。爱翩翩、温柔态度,端庄容止。恰有仙郎成伉俪,一对璧人双美。
堪称得、扫眉才子。况又人言知孝道,侍孀姑膝下呈欢喜。
福与慧,更谁似。
莺声咽。柳梢烟雨梅梢月。梅梢月。谁家玉笛,十分凄切。
迢迢子去伤离别。空亭寂寞愁心结。愁心结。梨花飞碎,香飘尘绝。
南山秋老。黄菊都开了。节近重阳天气好。金尊浮绿蚁,玉鼎熏龙脑。
蟠桃熟,西池王母来青鸟。
丹桂两枝芳,兰茁灵芽早。称家儿,真国宝。共羡太夫人,福履人间少。
宴蓬莱,海山日上扶桑晓。
曾下幽房窣地帘,绣筐香笼恣窥觇。重台莲瓣弓三寸,七出菱花镜一奁。
曲本偶藏花样小,饼茶看剩啮痕纤。罗巾袖口葳蕤钥,收拾情踪自戒严。
款段馀生谢伏波,咏归心事竟云何。藕花又趁榴花发,诗债仍兼酒债多。
击壤先生黄色论,卖薪老子翠微歌。吾侪胸次元相似,谁道金章胜钓蓑。
皋苏粲园英,泽芝纷水叶。赤弁舞纤肌,黄袍缓老颊。
鸣飞各有适,吾独嗟衰薾。齿发久已疏,又复失调燮。
粱肉谢鼎俎,参苓富巾箧。葵扇风未来,桃笙汗初浃。
呻吟和哀蝉,梦寐追化蝶。抚枕念平生,世故饱更涉。
弱龄负奇志,胸蜺盘炜晔。夜徯傅嵓访,朝待渭滨猎。
荀爽岁九迁,康侯日三接。功业著钟鼎,声名垂史牒。
那知事大谬,举趾得踬跲。多难集暮年,百愿亡一惬。
寒灰消寸心,清泪腐双㫸。坐令孤鹏骞,化作瘴鸢跕。
忧来复自慰,人生几蓂荚。呼吸过百岁,俯仰失千劫。
乘流须纵棹,遇坎即停楫。些语不成骚,商歌鼓长铗。
幽兰在室,修竹在林。俯视流水,于山之阴。静观万化,情与会临。
永怀昔者,有感斯今。
言畅兰抱,时和群集。岂无丝竹,乐此永日。林映幽湍,春生虚室。
娱情山水,兴怀作述。
欣此和宇,感怀昔贤。至人无妄,其乐也天。风咏临觞,相与晤言。
斯文有作,可以永年。
有水既清,有山既崇。修林映日,兰带随风。娱此暮春,天宇和同。
大人观物,万化无终。
有怀长水,其流激清。天诞大老,惠此后生。畅咏弦丝,列坐林亭。
观文察幽,静言永听。
左带长林,右临清曲。有亭有舍,有兰有竹。有文有弦,可以娱目。
崇情朗抱,畅然自足。
臣某言:伏以佛者,夷狄之一法耳,自后汉时流入中国,上古未尝有也。昔者黄帝在位百年,年百一十岁;少昊在位八十年,年百岁;颛顼在位七十九年,年九十八岁;帝喾在位七十年,年百五岁;帝尧在位九十八年,年百一十八岁;帝舜及禹,年皆百岁。此时天下太平,百姓安乐寿考,然而中国未有佛也。其后殷汤亦年百岁,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,武丁在位五十九年,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,推其年数,盖亦俱不减百岁。周文王年九十七岁,武王年九十三岁,穆王在位百年。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,非因事佛而致然也。
汉明帝时,始有佛法,明帝在位,才十八年耳。其后乱亡相继,运祚不长。宋、齐、梁、陈、元魏已下,事佛渐谨,年代尤促,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,前后三度舍身施佛,宗庙之祭,不用牲牢,昼日一食,止于菜果,其后竟为侯景所逼,饿死台城,国亦寻灭。事佛求福,乃更得祸。由此观之,佛不足事,亦可知矣。
高祖始受隋禅,则议除之。当时群臣材识不远,不能深知先王之道,古今之宜,推阐圣明,以救斯弊,其事遂止,臣常恨焉。伏维睿圣文武皇帝陛下,神圣英武,数千百年已来,未有伦比。即位之初,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士,又不许创立寺观。臣常以为高祖之志,必行于陛下之手,今纵未能即行,岂可恣之转令盛也?
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,御楼以观,舁入大内,又令诸寺递迎供养。臣虽至愚,必知陛下不惑于佛,作此崇奉,以祈福祥也。直以年丰人乐,徇人之心,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,戏玩之具耳。安有圣明若此,而肯信此等事哉!然百姓愚冥,易惑难晓,苟见陛下如此,将谓真心事佛,皆云:“天子大圣,犹一心敬信;百姓何人,岂合更惜身命!”焚顶烧指,百十为群,解衣散钱,自朝至暮,转相仿效,惟恐后时,老少奔波,弃其业次。若不即加禁遏,更历诸寺,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。伤风败俗,传笑四方,非细事也。
夫佛本夷狄之人,与中国言语不通,衣服殊制;口不言先王之法言,身不服先王之法服;不知君臣之义,父子之情。假如其身至今尚在,奉其国命,来朝京师,陛下容而接之,不过宣政一见,礼宾一设,赐衣一袭,卫而出之于境,不令惑众也。况其身死已久,枯朽之骨,凶秽之馀,岂宜令入宫禁?
孔子曰:“敬鬼神而远之。”古之诸侯,行吊于其国,尚令巫祝先以桃茢祓除不祥,然后进吊。今无故取朽秽之物,亲临观之,巫祝不先,桃茹不用,群臣不言其非,御史不举其失,臣实耻之。乞以此骨付之有司,投诸水火,永绝根本,断天下之疑,绝后代之惑。使天下之人,知大圣人之所作为,出于寻常万万也。岂不盛哉!岂不快哉!佛如有灵,能作祸祟,凡有殃咎,宜加臣身,上天鉴临,臣不怨悔。无任感激恳悃之至,谨奉表以闻。臣某诚惶诚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