鍊丹文武火未成,卖药贩履俱逃名。出谷迷行洛阳道,乘流醉卧滑台城。
城下故人久离怨,一欢适我两家愿。朝饮杖悬沽酒钱,暮餐囊有松花饭。
于何车马日憧憧,李膺门馆争登龙。千宾揖对若流水,五经发难如叩钟。
下笔新诗行满壁,立谈古人坐在席。问我草堂有卧云,知我山储无儋石。
自耕自刈食为天,如鹿如麋饮野泉。亦知世上公卿贵,且养丘中草木年。
经,常道也,其在于天谓之命,其赋于人谓之性,其主于身谓之心。心也,性也,命也,一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其应乎感也,则为恻隐,为羞恶,为辞让,为是非;其见于事也,则为父子之亲,为君臣之义,为夫妇之别,为长幼之序,为朋友之信。是恻隐也,羞恶也,辞让也,是非也,是亲也,义也,序也,别也,信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是常道也,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,则谓之《易》;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,则谓之《书》;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,则谓之《诗》;以言其条理节文之著焉,则谓之《礼》;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,则谓之《乐》;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辩焉,则谓之《春秋》。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辩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夫是之谓六经。六经者非他,吾心之常道也。故《易》也者,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;《书》也者,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;《诗》也者,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;《礼》也者,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;《乐》也者,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;《春秋》也者,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。君子之于六经也,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,所以尊《易》也;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,所以尊《书》也;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,所以尊《诗》也;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著焉。所以尊《礼》也;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,所以尊《乐》也;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辩焉,所以尊《春秋》也。
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,犹之富家者之父祖,虑其产业库藏之积,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,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,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,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,以免于困穷之患。故六经者,吾心之记籍也;而六经之实,则具于吾心,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,种种色色,具存于其家;其记籍者,特名状数目而已。而世之学者,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,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,牵制于文义之末,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;是犹富家之子孙,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,日遗忘散失,至于窭人丐夫,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。曰:“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!”何以异于是?
呜呼!六经之学,其不明于世,非一朝一夕之故矣。尚功利,崇邪说,是谓乱经;习训诂,传记诵,没溺于浅闻小见,以涂天下之耳目,是谓侮经;侈淫辞,竞诡辩,饰奸心盗行,逐世垄断,而犹自以为通经,是谓贼经。若是者,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,宁复知所以为尊经也乎?
越城旧有稽山书院,在卧龙西岗,荒废久矣。郡守渭南南君大吉,既敷政于民,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,将进之以圣贤之道,于是使山阴令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;又为尊经之阁于其后,曰:经正则庶民兴,庶民兴斯无邪慝矣。阁成,请予一言,以谂多士。予既不获辞,则为记之若是。呜呼!世之学者,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,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。
后世还闻有子云,为耽寂寞卧江滨。门前即是寻山路,座上偏多载酒人。
禄位已非执戟贱,文章真与太玄邻。欲比侯芭应自笑,不知何日望清尘。
病起时节改,绕池飞脊令。宾交绝来往,门户常昼扃。
朔风捭阊阖,冻雨翻沧溟。泥涂垫后土,气象昏圆灵。
局促久增欷,据梧目思瞑。窅然顾环堵,嗒若忘我形。
夫子亦何事,羁旅复伶仃。孔怀在接淅,过我不遑宁。
岁晏绝晤语,谁当慰长醒。
古意世方疾,太音人和稀。岂不逐群好,恐与贤达违。
朝游三畤原,暮宿唐山矶。感此荣悴异,已悲驰骛非。
所以素心者,见之心每希。灼灼园中花,膴膴南山薇。
及兹不努力,老大将焉归。
寄言谢桀黠,无乃气干云。安知霸陵下,复有李将军。
吾道非耶,滔滔皆是,岁月空流。问君子之交,谁甘如醴,古人自许,敢曲如钩。
落落无徒,嚣嚣自得,九点青烟望九州。嗟多少,是蓝田旧将,瓜圃通侯。
一觞一咏相酬。任落叶、随风水上浮。只越水吴山,从吾所好,竹篱茅舍,于世何求。
醉里乾坤,闲中今古,麋鹿为群侣白鹤,休相认,有少年同学,肥马轻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