乙卯都门杂感 其三

南郭方隐几,君平正下帘。新丛培药本,细字认书签。

散漫妻孥怪,疏狂故旧嫌。料无白衣使,生惜后陶潜。

直隶盐山人,字昭卿,一字昭青,晚号芸叟。光绪十五年进士,官刑部主事,调大理院推事。善书、工诗,间作山水。有《虞渊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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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明花满地,君自忆山阴。谁遣因风起,纷纷乱此心。

寂寥守寒巷,幽独卧空林。松竹生虚白,阶庭横古今。
郁蒸炎夏晚,栋宇閟清阴。轩窗交紫霭,檐户对苍岑。
凤蕴仙人箓,鸾歌素女琴。忘机委人代,闭牖察天心。
蛱蝶怜红药,蜻蜓爱碧浔。坐观万象化,方见百年侵。
扰扰将何息,青青长苦吟。愿随白云驾,龙鹤相招寻。
先生归有处,欲别笑无言。绿水到山口,青林连洞门。
月明寻石路,云霁望花源。早晚还乘鹤,悲歌向故园。
泽春关路迥,暮雨细霏霏。带雾昏河浪,和尘重客衣。
望中迷去骑,愁里乱斜晖。惆怅家山远,溟蒙湿翠微。
去春曾与客,携手过桥来。
寺阴松极美,坞深桃不开。
红尘万里去,白首一年回。
净洗旷轩眼,雪天间看梅。

壮后幽情转更长,尘劳空忆芰荷乡。自由池上垂纶客,应是回头笑我忙。

网户昏黄,飘镫近、盈盈蘸甲觞光。曼声不起,尘麝暗簌空梁。

莫倚蛾眉怜短鬓,未秋镜影已先霜。少年场。奈何唤彻,沈恨周郎。

天风无端应拍,便暮云驻得,肯驻斜阳。望京旧梦,沈醉不换悲凉。

筝心更移更促,怕零落、十三金雁行。沧江晚,费个侬分付,今夕回肠。

栗子二三个。这芋头的端六个。分付清闲唯两个。寻思个。甘甜味,怎生个。五脏明明个。又六腑、不差些个。更有金丹此一个。十二个。请翁婆,会则个。
观浮世。为人贵。舍荣华、全神气。保养丹田绝滋味。便将来、免不讳。自谙自讳。修取长生计。自誓自誓。今朝说子细。且通边际。开灵慧。酒色财一齐制。做深根、永固蒂。怎生得、虎龙交位。如何令、姹婴同睡。把尘劳事。俱捐弃。二道合和归本类。想玄玄、寻密秘。

吴钩锈涩不能鸣,匣中隐隐青苔生。高天九月霜华白,草木黄落夫差城。

夫差城中谁作苦,摧眉折腰在行伍。父书徒读亦何为,投笔十年无比数。

藏活曾栖广柳车,沉酣屡谪西曹簿。男儿肮脏安足叹,世上纷纷鼠变虎。

卫青亦是主家奴,须臾功成享茅土。出无知己仕无媒,不如将身隐屠沽。

丈夫空自羡雄飞,今日登临对落晖。满目山川非异国,仲宣何事泪沾衣。

吴松东去群鸿散,苕霅西来一舸过。池上屡陪山简醉,座中曾听薛华歌。

中年乡国黄尘合,长夏江村绿树多。拟与贺公同结伴,黄冠野服晚婆娑。

风卷胡沙动地尘,蔷斋微步独断腰。
危楼花落繁华尽,总付春风舞柳条。
远塞频经扰,重烦团练行。
堠兵传虏信,关吏说边情。
月黑深防檄,风高屡按营。
羽书闻近息,喜复见秋成。

一觉扬州梦几年,不堪回忆旧情缘。锦筝冷落轻尘锁,细雨霏霏寒食天。

曲江忠荩蔼前修,晚岁差池恨未休。鼻祖声名高岭海,耳孙诗礼尚风流。

眼中韶石还家梦,客里西山脱叶秋。示我开元馀翰墨,怀贤抚事却成愁。

辞辇言犹在,当熊意亦深。如何桃李月,不照岁寒心。

梦断笼金锁,愁来罢玉琴。隐其雷渐远,何处望车音。

屹立双峰入云表,登临聊为小迟留。
四围山色搀天碧,一曲波光抱郭流。
身世欲违尘俗态,生涯宜与水云谋。
何当占断层峦顶,一室烟霞百虑休。

鸲眼凹深,记淡墨题诗,花气熏昼。几日霜毫,吟案冷铺毡绣。

呵手坐费摩挲,祝片石、暖云生酒。甚泪蟾、铸就相思,空盼泮冰时候。

十年磨铁波纹皱。照方池、寸心灰勾。冬烘苦被儿童笑,短箧随人后。

谁拭半面冻尘,曾貌写漳台春瘦。且莫教焚却,乘醉也,一濡首。

  魏武(即魏武帝曹操)少时,尝与袁绍好为游侠。观人新婚,因潜入主人园中,夜叫呼云:“有偷儿贼!”青庐中人皆出观,魏武乃入,抽刃劫新妇,与绍还出。失道,坠枳棘中,绍不能得动。复大叫云:“偷儿在此!”绍遑迫自掷出,遂以俱免。

  江水既合彭蠡,过九江而下,折而少北,益漫衍浩汗,而其西自寿春、合肥以傅淮阴,地皆平原旷野,与江淮极望,无有瑰伟幽邃之奇观。独吾郡潜、霍、司空、龙眠、浮渡,各以其胜出名于三楚。而浮渡濒江倚原,登陟者无险峻之阻,而幽深奥曲,览之不穷。是以四方来而往游者,视他山为尤众。然吾闻天下山水,其形势皆以发天地之秘,其情性阖辟,常隐然与人心相通,必有放志形骸之外,冥合于万物者,乃能得其意焉。今以浮渡之近人,而天下注游者这众,则未知旦暮而历者,几皆能得其意,而相遇于眉睫间耶?抑令其意抑遏幽隐榛莽土石之间,寂历空濛,更数千百年,直寄焉以有待而后发耶?余尝疑焉,以质之仲郛。仲郛曰:“吾固将往游焉,他日当与君俱。”余曰:“诺。”及今年春,仲郛为人所招邀而往,不及余。迨其归,出诗一编,余取观之,则凡山之奇势异态,水石摩荡,烟云林谷之相变灭,番见于其诗,使余光恍惚有遇也。盖仲郛所云得山水之意者非耶?

  昔余尝与仲郛以事同舟,中夜乘流出濡须,下北江,过鸠兹,积虚浮素,云水郁蔼,中流有微风击于波上,发声浪浪,矶碕薄涌,大鱼皆砉然而跃。诸客皆歌乎,举酒更醉。余乃慨然曰:“他日从容无事,当裹粮出游。北渡河,东上太山,观乎沧海之外;循塞上而西,历恒山、太行、大岳、嵩、华,而临终南,以吊汉,唐之故墟;然后登岷、峨,揽西极,浮江而下,出三峡,济乎洞庭,窥乎庐、霍,循东海而归,吾志毕矣。”客有戏余者曰:“君居里中,一出户辄有难色,尚安尽天下之奇乎?”余笑而不应。今浮渡距余家不百里,而余未尝一往,诚有如客所讥者。嗟乎!设余一旦而获揽宇宙之在,快平生这志,以间执言者之口,舍仲郛,吾谁共此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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