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之生,或蘖而殇,或拱而夭;幸而至于任为栋梁,则伐;不幸而为风之所拔,水之所漂,或破折或腐;幸而得不破折不腐,则为人之所材,而有斧斤之患。其最幸者,漂沉汩没于湍沙之间,不知其几百年,而其激射啮食之馀,或仿佛于山者,则为好事者取去,强之以为山,然后可以脱泥沙而远斧斤。而荒江之濆,如此者几何,不为好事者所见,而为樵夫野人所薪者,何可胜数?则其最幸者之中,又有不幸者焉。
予家有三峰。予每思之,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。且其孽而不殇,拱而夭,任为栋梁而不伐;风拔水漂而不破折不腐,不破折不腐而不为人之所材,以及于斧斤之,出于湍沙之间,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,而后得至乎此,则其理似不偶然也。
然予之爱之,则非徒爱其似山,而又有所感焉;非徒爱之而又有所敬焉。予见中峰,魁岸踞肆,意气端重,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。二峰者,庄栗刻削,凛乎不可犯,虽其势服于中峰,而岌然决无阿附意。吁!其可敬也夫!其可以有所感也夫!
去年扈从东巡守,玉佩琼琚大放辞。等是才华不巉削,愿携康乐诵君诗。
花中冰雪避秋阳,月底阴阴锁暗香。玉瘦每忧和露滴,心清惟恨有丝长。
且留宛转围沈水,莫遣联翩入粉囊。只许幽人太相似,苍苔疏雨北窗凉。
暮色偏无赖,羁栖旅思深。积薪虚岁月,多病欲山林。
冉冉凄瑶草,悠悠掩素琴。所怜松柏意,不受雪霜侵。
一官几度任升沉,苏堤何如宦海深。荒徼花封犹厌老,冰清莲幕独知心。
高情原不粘轩冕,傲骨因之长竹林。闻说山居荷数亩,归来长啸水云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