征衫春雨纵横,可曾湿得飞花透。知君念我,溪南徙倚,谁家红袖。
藉草成眠,簪花倚醉,狂歌扶手。叹故人何处,闻鹃堕泪,春去也、到家否。
说与东风情事,怕东风、似人眉皱。乱山华屋,残邻废里,不堪回首。
寒食江村,牛羊丘陇,茅檐酤酒。笑周秦来往,与谁同梦,说开元旧。
西神峨峨,睢孽蔓乘,兵涂氓膏,国武乏兴。唶尔尸素营贿朋,城弗典守妖狐凌。
彼章缝之徒,冠伦魁能,蒲伏詟服,倒授太阿傔以承。
天廓不白暑雨冰,纲常沦隳,线绝罔凭。胡为优徐倡,冶容倚市矜。
鬕妖驱之俾侑乐,頩玉肆詈无陵竞。噤讴褫舞馀,怒鬟植鬅鬙。
铅为钢,刃划膺,载营霸,灼上升,顾守臣钜儒,汗恧衔愧死莫惩。
二仪磅礴忠义气,犹出下里孰可仍。桓桓执夷徒,乃反经沟塍。
尔倡丹衷烛日月,易粉黛,誉声绳绳。污渎流,回清澄。
亭亭山上松,瑟瑟谷中风。风声一何盛,松枝一何劲。
冰霜正惨凄,终岁常端正。岂不罹凝寒,松柏有本性。
蕲王手种红锦花,十载不挂铁铔鍜。花园老卒守花树,睡著花砖闻曙鸦。
白头白尽身无事,古塞沙尘战馀骑。多士如云足健儿,一奇在腹终憔悴。
青铜万缗满地光,宝函矫节赐夷王。宫妆粉艳去酣酒,海?珠琛归压樯。
王家舍儿惊吐舌,御府珊瑚碎飞雪。口犹乳臭却帐前,矍铄一翁嗟弃捐。
君不见天下英雄本奴虏,左鼻成龙右鼻虎。颈血淋漓思衅鼓。
史传沈埋谁比数,花开花落几风雨。
岩突金银台,登攀信美哉!白林丛万壑,珠缀结三台。
应物尽标胜,冥心无去来。{汞夆/金}明巾铁柱,长欲助盐梅。
或有问于余曰:“诗何谓而作也?”余应之曰:“‘人生而静,天之性也;感于物而动,性之欲也。’夫既有欲矣,则不能无思;既有思矣,则不能无言;既有言矣,则言之所不能尽而发于咨嗟咏叹之余者,必有自然之音响节奏,而不能已焉。此诗之所以作也。”
曰:“然则其所以教者,何也?”曰:“诗者,人心之感物而形于言之馀也。心之所感有邪正,故言之所形有是非。惟圣人在上,则其所感者无不正,而其言皆足以为教。其或感之之杂,而所发不能无可择者,则上之人必思所以自反,而因有以劝惩之,是亦所以为教也。昔周盛时,上自郊庙朝廷,而下达于乡党闾巷,其言粹然无不出于正者。圣人固已协之声律,而用之乡人,用之邦国,以化天下。至于列国之诗,则天子巡狩,亦必陈而观之,以行黜陟之典。降自昭、穆而后,寖以陵夷,至于东迁,而遂废不讲矣。孔子生于其时,既不得位,无以行帝王劝惩黜陟之政,于是特举其籍而讨论之,去其重复,正其纷乱;而其善之不足以为法,恶之不足以为戒者,则亦刊而去之;以从简约,示久远,使夫学者即是而有以考其得失,善者师之,而恶者改焉。是以其政虽不足行于一时,而其教实被于万世,是则计之所以为者然也。”
曰:“然则国风、雅、颂之体,其不同若是,何也?”曰:“吾闻之,凡诗之所闻风者,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。所谓男女相与咏歌,各言其情者也。虽《周南》《召南》亲被文王之化以成德,而人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,故其发于言者,乐而不过于淫,哀而不及于伤,是以二篇独为风诗之正经。自《邶》而下,则其国之治乱不同,人之贤否亦异,其所感而发者,有邪正是非之不齐,而所谓先王之风者,于此焉变矣。若夫雅颂之篇,则皆成周之世,朝廷郊庙乐歌之词:其语和而庄,其义宽而密;其作者往往圣人之徒,固所以为万世法程而不可易者也。至于雅之变者,亦皆一时贤人君子,闵时病俗之所为,而圣人取之。其忠厚恻怛之心,陈善闭邪之意,犹非后世能言之士所能及之。此《诗》之为经,所以人事浃于下,天道备于上,而无一理之不具也。”
曰:“然则其学之也,当奈何?”曰:“本之二《南》以求其端,参之列国以尽其变,正之于雅以大其规,和之于颂以要其止,此学诗之大旨也。于是乎章句以纲之,训诂以纪之,讽咏以昌之,涵濡以体之。察之情性隐约之间,审之言行枢机之始,则修身及家、平均天下之道,其亦不待他求而得之于此矣。”
问者唯唯而退。余时方集《诗传》,固悉次是语以冠其篇云。
淳熙四年丁酉冬十月戊子新安朱熹书。
    