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者富贵而名摩灭,不可胜记,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。盖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;仲尼厄而作《春秋》;屈原放逐,乃赋《离骚》;左丘失明,厥有《国语》;孙子膑脚,《兵法》修列;不韦迁蜀,世传《吕览》;韩非囚秦,《说难》《孤愤》;《诗》三百篇,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。此人皆意有所郁结,不得通其道,故述往事、思来者。乃如左丘无目,孙子断足,终不可用,退而论书策,以舒其愤,思垂空文以自见。
仆窃不逊,近自托于无能之辞,网罗天下放失旧闻,略考其行事,综其终始,稽其成败兴坏之纪,上计轩辕,下至于兹,为十表,本纪十二,书八章,世家三十,列传七十,凡百三十篇。亦欲以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。草创未就,会遭此祸,惜其不成,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。仆诚以著此书,藏之名山,传之其人,通邑大都,则仆偿前辱之责,虽万被戮,岂有悔哉!然此可为智者道,难为俗人言也!
江上青山满谪居,还家莫恋武昌鱼。君王日下求贤诏,忆尔还开谏猎书。
北亭望南隩,高林悬薜萝。日莫乌声急,时闻劳者歌。
闵默复将离,行行度陌阡。冈花自藿靡,溪流祇回旋。
天舒望益促,形远情未迁。胡能返昨日,扃意共林泉。
种桑长江边,开荒南野际。星纪奄将终,风雨纵横至。
既耕亦已种,及时当勉励。收敛不盈廛,冬日凄且厉。
时还读我书,竟此岁月驶。缅焉起深情,怀役不遑寐。
守拙归田园,鵔䴊安足恃。
春风亭馆上公家,小至重开木药花。不是秋分仙掌露,那因寒殢赤城霞。
步出城南门,怅望江南路。前日风雨中,故人从此去。
两岩夹层云,线路争一指。峰高不肯俯,偃蹇瞰天咫。
我行登顿疲,计险忘计里。呼风马批耳,啮脚石排齿。
岚霭北条来,蛇蜒扑眉紫。奇哉老太行,元气果不死。
忆在明中叶,三辅屯错峙。建瓴俯神京,居庸列其趾。
时清牌堠疏,道古榛菅迤。日昃聊停骖,秦城倚残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