酂侯昔微时,刀笔一小吏。起依日月光,勋业高百世。
道大原不容,功高亦为累。所以韩彭徒,累累就庖胾。
萧何于是时,身任天下寄。坐安刘帝心,赖有东陵计。
东陵固明哲,避地有深意。此物原不凡,世俗岂知味。
此味当自知,未可语儿辈。
发德诛奸作一书,名山思贮杀青馀。竟终茅舍赍前志,空见明堂建太初。
蔑若众星真小说,学乎旧吏似凭虚。不妨笔记传吾党,磊落宁嫌释鸟鱼。
愁心落雁共横斜,九月繁霜罨鬓华。淮水尚沈龙虎气,汉津犹隔斗箕槎。
夜阑渔蟹篝中火,日夕牛羊陇上笳。徙倚东篱难拨闷,判将竹叶负黄花。
今岁韶光好,年中两见春。馀寒九日在,芳意一朝新。
竟日东风,萦帘柳絮,霏微弄影临池。欲倩谁扶,愁痕重上蛾眉。
芳情不道春如雾,傍栏杆、立够多时。要凭它,流水声中,再续佳期。
沉沉绣幕低垂处,怕惊残午梦,难到辽西。极目天涯,断肠忍说将离。
梁间细语双双燕,记年来、共惹香泥。怎而今,只替飞花,远寄相思。
近奉违,亟辱问讯,具审起居佳胜,感慰深矣。某受性刚简,学迂材下,坐废累年,不敢复齿缙绅。自还海北,见平生亲旧,惘然如隔世人,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,而敢求交乎?数赐见临,倾盖如故,幸甚过望,不可言也。
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,观之熟矣。大略如行云流水,初无定质,但常行于所当行,常止于所不可不止,文理自然,姿态横生。孔子曰:“言之不文,行而不远。”又曰:“辞达而已矣。”夫言止于达意,即疑若不文,是大不然。求物之妙,如系风捕景,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,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。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?是之谓辞达。辞至于能达,则文不可胜用矣。扬雄好为艰深之辞,以文浅易之说,若正言之,则人人知之矣。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,其《太玄》、《法言》,皆是类也。而独悔于赋,何哉?终身雕篆,而独变其音节,便谓之经,可乎?屈原作《离骚经》,盖风雅之再变者,虽与日月争光可也。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?使贾谊见孔子,升堂有余矣,而乃以赋鄙之,至与司马相如同科,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,可与知者道,难与俗人言也;因论文偶及之耳。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,市有定价,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。纷纷多言,岂能有益于左右,愧悚不已!
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,轼本不善作大字,强作终不佳;又舟中局迫难写,未能如教。然轼方过临江,当往游焉。或僧有所欲记录,当为作数句留院中,慰左右念亲之意。今日至峡山寺,少留即去。愈远,惟万万以时自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