斯冰去人远,遗迹搜鳞凤。炎炎六百言,《尔雅》辞可诵。
千文集逸少,传习世已众。孰与持兹编,考古极有用。
岂徒窥篆法,小学繫尤重。先生厉名节,死义事绝痛。
何时手自书,整暇兼飞动。避俗意殊奇,合污宁足讽。
记得春游逐管弦。红板桥边。白板门前。闲花野草为谁妍。
蜂也喧喧。蝶也翩翩。
风月何尝负少年。花底歌筵。柳外吟鞕。而今回首总凄然。
旧事如烟。旧梦如仙。
峭壁淙淙泻瀑泉,玉花飞溅素珠悬。崩腾沧海双蛟斗,澒洞昆阳万马先。
趺坐不惊春燕入,幽栖偏与世尘捐。飞龙若遣催行雨,应化甘霖遍九天。
船头风声鸣万鼓,扁舟系缆沙边树。船中病客昼闭篷,睡起空江日亭午。
鸡犬萧条数家县,市声已变淮南语。长年三老唤不醒,一叶波间去如舞。
嵩箕有奇姿,出云何悠然。云山足佳处,留客今几年。
有子罢读书,求种山间田。栗里愧渊明,香山惭乐天。
二老已古人,相望云泥悬。得酒邀月来,对影空自怜。
摄衣欲起舞,稚子不须牵。
公也古循吏,杖节出夔州。千家山郭如画,岚翠上南楼。
天遣婆娑老子,消受隐囊纱帽,来领峡中秋。万里控邛僰,何用觅封侯。
梧竹暗,风日美,足淹留。中兴绛灌何限,四顾邈无俦。
却有渝童巴女,岁岁朱旂铜鼓,韎韐拜前驺。我起为公舞,一啸看吴钩。
仲月春始和,远郊阡陌静。数里闻水声,豁然入静境。
桃李犹含萼,森肃长楸劲。沦涟映红玉,蘋藻浮青镜。
太行亘天末,遥瞻似云靓。溯流寻神源,圆折纷珠迸。
喁喁见鱼乐,鳞鬣自适性。善病久罢欢,暂使心目莹。
至哉苏门人,今古谁与并。
永嘉老子错行脚,被人呼为一宿觉。曹溪只是呼樵夫,佛法何曾解参学。
三千威仪八万行,一霎清风顿销铄。偶然撰得文字成,被人唤作真丹经。
泥中洗土不唧?,画蛇添足空丁宁。看渠两著浑未是,学者焉能出生死。
如来藏里本无珠,万古虚名挂唇齿。为我殷勤问净光,永嘉老人应著忙。
说与如今甚时节,莫恋松风与江月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