仇远(1247年~1326年),字仁近,一字仁父,钱塘(今浙江杭州)人。因居余杭溪上之仇山,自号山村、山村民,人称山村先生。元代文学家、书法家。元大德年间(1297~1307)五十八岁的他任溧阳儒学教授,不久罢归,遂在忧郁中游山河以终。
南山已暝色,回见明湖光。秋尽济南郭,渺然江水长。
中流上新月,轻舸复徜徉。烟昏然鹭㝛,波沈芦荻苍。
孤往仍中夜,回飙城曲凉。亭楸高拂雾,寺棘下零霜。
佛幢犹立魏,名士正思唐。安知后游者,声迹永相望。
漫游选地作重九,焦山佳处曾留庵。载梦扁舟倏惊起,压篷秋翠堆晴岚。
松寥阁开置床席,持螯呼酒江动帘。我难破戒继山谷,旧京风味题糕谙。
归来有盦祀忠敏,严装屹立如遐瞻。当年陪宴盛宾客,招魂一老摧霜髯。
抱岩嫏嬛信幽步,极目烟树穷淮南。僧房隐几待落日,江声上引风雷酣。
晚铺重云献日脚,海门深慎开镜奁。横天一抹展奇翼,飘飖赤凤仙人骖。
浮生万事此不负,逢辰一笑良非憨。归山我无真实意,但剽绝景供迟淹。
暝楼归倚荡明灭,幢幢馀影摇镫龛。
双溪之流兮何沄沄,溪之山兮何嶙峋。亭之筑兮溪之滨,趾白石兮颠苍云。
榱甍张兮壮且文,孰贻名兮匪宾。世所乐兮崇货珍,子乃反是兮乐以贫。
子之场兮有菌,子之甑兮无尘。虽偈偈均约素兮能不汨乎物迁,岂好修以矫行兮余疑信之未分。
子绳其枢兮衡其门,酌溪渌兮毋甘而尊。頫潜鱼兮仰飞鸢,妙化机兮道所存。
目击心会兮奚托于言,将忘物我兮内适以真。溯悠悠于千载兮颜哉何人。
兹崖韫高德,不欲矜有余。盈腹贮乳水,纤罅鸣佩琚。
夏润冬不缩,点滴均数疏。一线下云窦,汇入芙蓉渠。
镜澄天在水,中无惊饵鱼。曾洗仙药鼎,时溅游人裾。
绿苔有新意,丹壁无宿于。窄厂足容膝,可以读吾书。
稚松匝戢戢,好风来徐徐。茶铛近挹取,小啜尘虑袪。
流润历千劫,应有神物居。何当作霖雨,及时起焦枯。
半生踪迹类佃渔,素领飘萧鸥鹭如。泉石膏肓矜蜡屐,风流罪过悔钞书。
梅魂合遣情消受,柳意全冯梦破除。为报春光共流转,早传莺燕到吾庐。
菱溪之石有六,其四为人取去,而一差小而尤奇,亦藏民家。其最大者,偃然僵卧于溪侧,以其难徒,故得独存。每岁寒霜落,水涸而石出,溪旁人见其可怪,往往祀以为神。
菱溪,按图与经皆不载。唐会昌中,刺史李渍为《荇溪记》,云水出永阳岭,西经皇道山下。以地求之,今无所谓荇溪者。询于滁州人,曰此溪是也。杨行密有淮南,淮人讳其嫌名,以荇为菱;理或然也。
溪旁若有遗址,云故将刘金之宅,石即刘氏之物也。金,伪吴时贵将,与行密俱起合淝,号三十六英雄,金其一也。金本武夫悍卒,而乃能知爱赏奇异,为儿女子之好,岂非遭逢乱世,功成志得,骄于富贵之佚欲而然邪?想其葭池台榭、奇木异草与此石称,亦一时之盛哉!今刘氏之后散为编民,尚有居溪旁者。
予感夫人物之废兴,惜其可爱而弃也,乃以三牛曳置幽谷;又索其小者,得于白塔民朱氏,遂立于亭之南北。亭负城而近,以为滁人岁时嬉游之好。
夫物之奇者,弃没于幽远则可惜,置之耳目则爱者不免取之而去。嗟夫!刘金者虽不足道,然亦可谓雄勇之士,其平生志意,岂不伟哉。及其后世,荒堙零落,至于子孙泯没而无闻,况欲长有此石乎?用此可为富贵者之戒。而好奇之士闻此石者,可以一赏而足,何必取而去也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