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畴焦渴不堪论,箫鼓悲秋彻帝阍。霹雳一声云自墨,山前山后雨翻盆。
汾江物色逐年新,高友从兹永结邻。携上木兰舟上去,不应忘却此花身。
严风凛冽云垂地,远岫平林失苍翠。冯夷剪水作飞花,一色迷漫满天际。
孤舟钓缗昏未收,蓑衣清兴胜狐裘。三白但有丰年兆,一身饥寒何足忧。
天关洞渺春风深,未到穷幽未死心。一悟天开天外景,与君际夜只登临。
甓社湖中出明月,斯须千山万山白。烛龙驰影不敢眠,淮上风烟黯无色。
鼪鼯起啼鳅鳝舞,荷风惊涛战南浦。湖天无光湖水立,夜半行空洒飞雨。
东方摇摇天欲曙,毕逋啼老扶桑树。淮天幽幽澹空素,老蚌潜辉寂无处。
缲烟杨柳千丝绿,过雨蔷薇万点红。诗句满前唫未稳,好怀写在夕阳中。
熙宁四年十一月,高邮孙莘老自广德移守吴兴。其明年二月,作墨妙亭于府第之北,逍遥堂之东,取凡境内自汉以来古文遗刻以实之。
吴兴自东晋为善地,号为山水清远。其民足于鱼稻蒲莲之利,寡求而不争。宾客非特有事于其地者不至焉。故凡郡守者,率以风流啸咏投壶饮酒为事。自莘老之至,而岁适大水,上田皆不登,湖人大饥,将相率亡去。莘老大振廪劝分,躬自抚循劳来,出于至诚。富有余者,皆争出谷以佐官,所活至不可胜计。当是时,朝廷方更化立法,使者旁午,以为莘老当日夜治文书,赴期会,不能复雍容自得如故事。而莘老益喜宾客,赋诗饮酒为乐,又以其余暇,网罗遗逸,得前人赋咏数百篇,以为《吴兴新集》,其刻画尚存而僵仆断缺于荒陂野草之间者,又皆集于此亭。是岁十二月,余以事至湖,周览叹息,而莘老求文为记。
或以谓余,凡有物必归于尽,而恃形以为固者,尤不可长,虽金石之坚,俄而变坏,至于功名文章,其传世垂后,乃为差久;今乃以此托于彼,是久存者反求助于速坏。此即昔人之惑,而莘老又将深檐大屋以锢留之,推是意也,其无乃几于不知命也夫。余以为知命者,必尽人事,然后理足而无憾。物之有成必有坏,譬如人之有生必有死,而国之有兴必有亡也。虽知其然,而君子之养身也,凡可以久生而缓死者无不用;其治国也,凡可以存存而救亡者无不为,至于不可奈何而后已。此之谓知命。是亭之作否,无可争者,而其理则不可不辨。故具载其说,而列其名物于左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