讼堂閒处富吟笺,不以才传以节传。宦远似飘罗刹国,魂归好附贾胡船。
生前诗有题襟集,身后家无负郭田。漫读孝经堪退贼,可怜儿死父尸边。
别君如昨露几团,垂珠不下俟君看。不惜翠筠含苦思,所悲霜节自凉寒。
山中桂树虫几食,荒园失伴枉相忆。眼外驰驹日就无,君如此意归宜亟。
雨木冰,贯珠络玉千葩明。横鞭一拂条叶动,宝钗堕地声铿鍧。
昨日登车天地墨,怪雨盲风起东北。俄然散雹乱飞霙,流淖满途深没膝。
前车折轴不得行,后车脱辐泥翻轭。晓来廓氛天宇清,万象夺目何晶莹。
凛如介士执矛戟,四野列阵霜雪凝。汴河堤上民惊诧,问是何祥木冰稼。
平生有眼未曾看,旧说惟闻达官怕。车中嗫嚅齐鲁生,尝学五传窥遗经。
因言前哲论灾异,占曰庶人皆执兵。只应北地干戈起,草木如人刃相倚。
莫忧胡儿饮泗水,尽道明年佛狸死。
九日五云开,东南佳气来。扳龙人别墓,览胜客登台。
未论寻幽兴,先看作赋才。片云生足下,风雨为谁催。
庚子二月廿四日欲午,日有重环大盈堵。居民惊走妇女怪,不敢喧传到官府。
一环赤黑晕日角,三环侧连白光络。白光贯日日色惨,阳乌塌翼愁冲薄。
念此日是太阳精,昏祲重重竟安作。吾闻古有日重光,明帝得之汉道昌。
长安非近日岂远,仰视低头泪如泫。
署之东园,久茀不治。修至始辟之,粪瘠溉枯,为蔬圃十数畦,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。春阳既浮,萌者将动。园之守启曰:“园有樗焉,其根壮而叶大。根壮则梗地脉,耗阳气,而新植者不得滋;叶大则阴翳蒙碍,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。又其材拳曲臃肿,疏轻而不坚,不足养,是宜伐。”因尽薪之。明日,圃之守又曰:“圃之南有杏焉,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,其下之地最壤腴,以杏故,特不得蔬,是亦宜薪。”修曰:“噫!今杏方春且华,将待其实,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?”因勿伐。
既而悟且叹曰:“吁!庄周之说曰:樗、栎以不材终其天年,桂、漆以有用而见伤夭。今樗诚不材矣,然一旦悉翦弃;杏之体最坚密,美泽可用,反见存。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?”
他日,客有过修者,仆夫曳薪过堂下,因指而语客以所疑。客曰: “是何怪邪?夫以无用处无用,庄周之贵也。以无用而贼有用,乌能免哉!彼杏之有华实也,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,幸矣。若桂、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,盖有利之者在死,势不得以生也,与乎杏实异矣。今樗之臃肿不材,而以壮大害物,其见伐,诚宜尔,与夫才者死、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。凡物幸之与不幸,视其处之而已。”客既去,修善其言而记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