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坤剖兮建两仪,刚柔分兮有险夷。咨中岳兮据崔嵬,叹衡林兮独倾亏。
增陊峭兮甚䧢陁,鲧莫涉兮禹不窥。仰王禽兮又崎危,俯泷渊兮怛以悲,岸参天兮无路蹊。
石纵横兮流洄洄,波隆隆兮声若雷。或抱货兮以从利,或追恩兮以赴义。
汎舟楫兮有不避,沉躬躯兮有玄池。委性命兮于芒绳,潜寒慄兮不皇计,泛随流兮殆忘归。
懿贤后兮发垩英,闵不通兮治斯溪。蹶巨石兮以湮填,开切促兮导曲机,推六泷兮弱其势。
遏泌汨兮散其波,威怒定兮混灡灡,息聊啾兮逝□□。
□□□兮蛟龙藏,陆夫唱兮舻人歌,名冠世兮超逾伦。
今称扬兮铿流沙,功斐斐兮镇海裔,君乎君乎寿不訾。
无可奈何,旧事南柯,新恨东流。叹易变人情,幻如演戏,难猜世法,闷似藏钩。
闭户无容,出门有碍,何况崎岖历九州。不堪者,看宫中狗监,关内羊侯。
头颅如许谁酬。但醉里乾坤姿拍浮。算冥冥高飞,于人无怨,悠悠行迈,谓我何求。
蝴蝶前身,杜鹃今日,伯仲之间海上鸥。乃所愿,学丈人荷蓧,男子披裘。
东风吹梦到遥岑,四日苔痕两度寻。邻望紫衣腾佛气,岩披古像印人心。
新椽插斗营层址,老衲乘云阒足音。我为登山参世法,只将空洞瞰崎崟。
相思只隔两三程,写尽吴笺寄不成。却忆小窗前夕雨,为侬搀梦到金城。
天净明霞敛,山遥翠黛浮。潇湘烟景画中收。输与长竿袅袅,独钓钓清流。
逸思冥冥雁,闲情点点鸥。断无人处一扁舟。只有斜阳,只有晚风柔。
只有荻花枫叶,月冷半江秋。
人未有不乐为治平之民者也,人未有不乐为治平既久之民者也。治平至百余年,可谓久矣。然言其户口,则视三十年以前增五倍焉,视六十年以前增十倍焉,视百年、百数十年以前不啻增二十倍焉。
试以一家计之:高、曾之时,有屋十间,有田一顷,身一人,娶妇后不过二人。以二人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宽然有余矣。以一人生三计之,至子之世而父子四人,各娶妇即有八人,八人即不能无拥作之助,是不下十人矣。以十人而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吾知其居仅仅足,食亦仅仅足也。子又生孙,孙又娶妇,其间衰老者或有代谢,然已不下二十余人。以二十余人而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即量腹而食,度足而居,吾以知其必不敷矣。又自此而曾焉,自此而玄焉,视高、曾时口已不下五六十倍,是高、曾时为一户者,至曾、元时不分至十户不止。其间有户口消落之家,即有丁男繁衍之族,势亦足以相敌。或者曰:“高、曾之时,隙地未尽辟,闲廛未尽居也。”然亦不过增一倍而止矣,或增三倍五倍而止矣,而户口则增至十倍二十倍,是田与屋之数常处其不足,而户与口之数常处其有余也。又况有兼并之家,一人据百人之屋,一户占百户之田,何怪乎遭风雨霜露饥寒颠踣而死者之比比乎?
曰:天地有法乎?曰:水旱疾疫,即天地调剂之法也。然民之遭水旱疾疫而不幸者,不过十之一二矣。曰:君、相有法乎?曰:使野无闲田,民无剩力,疆土之新辟者,移种民以居之,赋税之繁重者,酌今昔而减之,禁其浮靡,抑其兼并,遇有水旱疾疫,则开仓廪,悉府库以赈之,如是而已,是亦君、相调剂之法也。
要之,治平之久,天地不能不生人,而天地之所以养人者,原不过此数也;治平之久,君、相亦不能使人不生,而君、相之所以为民计者,亦不过前此数法也。然一家之中有子弟十人,其不率教者常有一二,又况天下之广,其游惰不事者何能一一遵上之约束乎?一人之居以供十人已不足,何况供百人乎?一人之食以供十人已不足,何况供百人乎?此吾所以为治平之民虑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