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刀复汉事逶迤,黄鹄俄传反复陂。武库再归三尺剑,孝陵重长万年枝。
天轮只傍丹心转,日驾全凭只手移。孝子忠臣看异代,杜陵诗史汗青垂。
谁麾俗驾挽今回,珍重山翁小径开。去觅云峰攀碧落,下看沙劫坏飞埃。
掬寒露井销尘想,撷翠筠篮富药材。彷佛三生曾到此,楼钟重听一徘徊。
泉翁笔迹刘君刻,刘母坟碑老笔题。倒尽贫囊□□事,终非有所为而为。
连山走云气,掣电相追飞。风吹白草短,雨卷黄埃来。
霹雳迸我前,嵯峨为之隳。驱车石梁下,惝恍精魄迷。
漠漠斗神鬼,惨惨横蛟螭。腾翻曜躔坼,陟落银潢低。
苍昊不可仰,孤光激轮啼。百谷同一声,下上争喧豗。
移时吐羲魄,斜曛暄湿衣。长虹驰远景,飞挂荒城西。
行行日已暮,仆马同疲饥。谢尔朱门子,高堂戒勿垂。
嘉祐二年,龙图阁直学士,尚书吏部郎中梅公,出守於杭。於其行也,天子宠之以诗。於是始作有美之堂。盖取赐诗之首章而名之,以为杭人之荣。然公之甚爱斯堂也,虽去而不忘。今年自金陵遣人走京师,命予志之。其请至六七而不倦,予乃为之言曰:
夫举天下之至美与其乐,有不得兼焉者多矣。故穷山水登临之美者,必之乎宽闲之野、寂寞之乡,而後得焉。览人物之盛丽,跨都邑之雄富者,必据乎四达之冲、舟车之会,而後足焉。盖彼放心於物外,而此娱意於繁华,二者各有适焉。然其为乐,不得而兼也。
今夫所谓罗浮、天台、衡岳、洞庭之广,三峡之险,号为东南奇伟秀绝者,乃皆在乎下州小邑,僻陋之邦。此幽潜之士,穷愁放逐之臣之所乐也。若四方之所聚,百货之所交,物盛人众,为一都会,而又能兼有山水之美,以资富贵之娱者,惟金陵、钱塘。然二邦皆僭窃於乱世。及圣宋受命,海内为一。金陵以後服见诛,今其江山虽在,而颓垣废址,荒烟野草,过而览者,莫不为之踌躇而凄怆。独钱塘,自五代始时,知尊中国,效臣顺及其亡也。顿首请命,不烦干戈。今其民幸富完安乐。又其俗习工巧。邑屋华丽,盖十馀万家。环以湖山,左右映带。而闽商海贾,风帆浪舶,出入於江涛浩渺、烟云杳霭之间,可谓盛矣。
而临是邦者,必皆朝廷公卿大臣。若天子之侍从,四方游士为之宾客。故喜占形胜,治亭榭。相与极游览之娱。然其於所取,有得於此者,必有遗於彼。独所谓有美堂者,山水登临之美,人物邑居之繁,一寓目而尽得之。盖钱塘兼有天下之美,而斯堂者,又尽得钱塘之美焉。宜乎公之甚爱而难忘也。 梅公清慎,好学君子也。视其所好,可以知其人焉。
四年八月丁亥,庐陵欧阳修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