拟古 其一

秋虫呜唧唧,春鸟鸣喈喈。言念瞬息间,时序或睽乖。

感此时物变,悠然兴我怀。佳人岂云远,瞻顾江之涯。

涉江采杜若,携手欲与偕。飘忽杳如梦,愁心难自排。

号南涧翁、烟霞病叟,成化十九年(1483)乡试解元,成化二十年(1484)成三甲进士,历吏科给事中、工科都给事中,因涉唐寅考场舞弊案,被贬海州判官,弘治十六年(1503)升任湖南茶陵知州,倡建洣江书院,聚生徒讲解儒家经典,风雨无阻,寒署不辍。正德十三年(1518)八月,福州士兵因索饷哗变,因士兵怨左布政使 伍符裁省月粮。廷玉与副使高文达出面劝解得缓。后因御史董建中劾其拗执褊刻,乞归,家居二十年,著述自娱。嘉靖十一年(1532)病逝,终年78岁。有《南涧文录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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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醉更长乐未穷,似知身世一宵空。香街宝马嘶残月,
暖阁佳人哭晓风。未卷绣筵朱阁上,已开尘席画屏中。
何须更赋山阳笛,寒月沉西水向东。
别无穴隙可鑽窥,常恐冥行践骇机。
恰则赐环烦内引,俄然只履已西归。
都忘紫禁烟花绕,绝喜青山笋蕨肥。
应被水村翁冷笑,争墩未了又争矶。
江头雪斋冰河折,日照江光动春色。
青丝快马踏香泥,画鼓方舟送行客。
已惊柳叶大如指,忽见梅花飞著额。
草根青软湿鍼氈,枝头绿淡摇金碧。
眼看客子过淮南,春逐樯竿起江北。
客帆渐远春渐深,一路浓香慰行役。
县知上日春更好,桃李漫山献红白。
何时我亦不沧浪,把酒兰亭访今昔。
祁祁甘雨正当春,草树精神一倍新。
匀洒农郊偏长麦,缓飘花槛不惊人。
密随宫仗环青辂,普逐皇恩下紫宸。
霁后楼台更堪望,满园桃李间松筠。

西湖吾未到,梦想或遇之。濛濛水云乡,荷花交柳枝。

今日见丰湖,万顷青琉璃。持问老东坡,杭颍谁雄雌?

浃旬困积暑,泼眼惊此奇。恍如画图中,又疑梦寐时。

人生为何事,毕世狂奔驰。黄尘没马头,劳劳不知疲?

嗟我不能仙,岂能免人羁。要留一片地,自谋老来私。

悠悠湖上云,耿耿我所思。下与鸥鹭盟,上告云天知。

闻说澹然此日生,澹然此日却为僧。僧宝世间犹时有,佛宝今看绣佛灯。

可笑成男月上女,大惊小怪称奇事。陡然不见舍利佛,男身复隐知谁是。

我劝世人莫浪猜,绣佛精舍是天台。天欲散花愁汝着,龙女成佛今又来。

夫子禀家学,玉德润无色。搢绅先生间,早岁声籍籍。

晚乃落筌蹄,云空鸟灭迹。功名翰墨场,一笑儿时剧。

沧波东下武牢关,物色人情共惨然。草檄旧传骠骑府,浮家今在孝廉船。

向来戎马知何补,老去江湖定有缘。无限青云著鞭处,固应分付祖生先。

直木防见伐,兹言岂我欺。若华耀四海,孤邈畴见知。

庄鹍运池溟,举翼九天垂。风积苟不厚,中路将安期。

叹息竟何语,俛视川波驰。溢霖骛洪涛,千载固厥时。

燕石一何珍,有骥不自持。野飙激灵襟,逝言惋长岐。

莲房折尽只留荷,露盖班班一丈过。
高下横斜无定影,聚凉着得月明多。

圣王公民利,天下为太藏。盐铁竭山海,山海无辉光。

遂令长者心,千载憾弘羊。柱史怀忠义,斡旋岂无方。

勇决义利几,载献治平章。

英英马文学,年方三十馀。秩然瑚琏器,文采玉不如。

昔也未加冠,今焉颇有须。献艺上春官,司教闽粤墟。

翱翔南溟下,播弄明月珠。鸿涛际大海,渺在天一隅。

文光射南斗,乐育君子儒。愿凭青鸟使,寄我空中书。

竞功名有如车下坡,惊险谁参破?昨日玉堂臣,今日遭残祸。争如我避风波走在安乐窝!
寒牛觳觫秋江烟,五丁担落石一拳。
惊涛拍岸撼不动,夕阳老背从鸦眠。
天荒地老煮白石,顽懒不过苍苔田。
腾腾卧地带佛性,尚肯远护风涛船。
泯深蹄转重,鼻缺绳难穿。
既不能西推紫气度函谷,五千道德言神仙。
又不能粪金开秦寒,隔绝鸟道四万八千年。
渴奔一斗酒,傲兀庐山前。
潢池刀剑卖已尽,贞观斗米方成钱。
雨犁急趁勾芒起,不然碎汝春风鞭。
潇潇东湖上,夜雨洗清秋。朝来尘霁,凝望千里兴悠悠。山色揉蓝深染,波影青铜新铸,□冷翠光浮。蓑笠真吾事,聊整钓鱼钩。坐中客,凌王谢,更风流。一觞一咏,豪俊谈笑气吞牛。花月连环长好,到处名园池□,遇景且遨游。试问陶元亮,底事赋归休。
贤哉征西将,幕府多俊人。筹议秉刀尺,话言在经纶。
先鞭羡之子,走马辞咸秦。庭论许名实,数公当即真。
行行弄文翰,婉婉光使臣。今者所从谁,不闻歌苦辛。
黄云萧关道,白日惊沙尘。虏寇有时猎,汉兵行复巡。
王师已无战,传檄奉良臣。
旴江文物盛江西,有底醇风欠转移。
端藉乡贤扶世道,共修礼饮迪民彝。
厖眉华发四朝老,方领圜冠三代仪。
天理人心非外有,信乎王道不难知。
榾柮炉头拥薄绵,嫩寒微雨暮春天。
不知诗思能多少,榆叶梨花已满前。
无觅台城处,岿然却此台。
青立三面立,白鸟半天回。
有酒同僧上,无诗唤友来。
谪仙骑凤去,应是叹时哉。

  左将军领豫州刺史郡国相守: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,忠臣虑难以立权。是以有非常之人,然后有非常之事,有非常之事,然后立非常之功。夫非常者,故非常人所拟也。曩者强秦弱主,赵高执柄,专制朝权,威福由己,时人迫胁,莫敢正言,终有望夷之败,祖宗焚灭,污辱至今,永为世鉴。及臻吕后季年,产、禄专政,内兼二军,外统梁、赵,擅断万机,决事省禁,下凌上替,海内寒心。于是绛侯、朱虚兴兵奋怒,诛夷逆暴,尊立太宗,故能王道兴隆,光明显融,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。

 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,与左悺、徐璜并作妖孽,饕餮放横,伤化虐民。父嵩,乞丐携养,因赃假位,舆金辇璧,输货权门,窃盗鼎司,倾覆重器。操赘阉遗丑,本无懿德,僄狡锋协,好乱乐祸。幕府董统鹰扬,扫除凶逆。续遇董卓侵官暴国,于是提剑挥鼓,发命东夏。收罗英雄,弃瑕取用,故遂与操同谘合谋,授以裨师,谓其鹰犬之才,爪牙可任。至乃愚佻短略,轻进易退,伤夷折衄,数丧师徒。幕府辄复分兵命锐,修完补辑,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,被以虎文,奖蹙威柄,冀获秦师一克之报。而操遂承资拔扈,肆行凶忒,割剥元元,残贤害善。故九江太守边让,英才俊伟,天下知名,直言正色,论不阿谄,身首被枭悬之诛,妻孥受灰灭之咎。自是士林愤痛,民怨弥重,一夫奋臂,举州同声,故躬破于徐方,地夺于吕布,彷徨东裔,蹈据无所。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,且不登叛人之党,故复援旌擐甲,席卷起征,金鼓响振,布众奔沮,拯其死亡之患,复其方伯之位,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,而有大造于操也。后会鸾驾反旆,群虏寇攻。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,匪遑离局,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,使缮修郊庙,翊卫幼主。操便放志,专行胁迁,当御者禁,卑侮王室,败法乱纪,坐领三台,专制朝政,爵赏由心,刑戮在口,所爱光五宗,所恶灭三族,群谈者受显诛,腹议者蒙隐戮,百寮钳口,道路以目,尚书记朝会,公卿充员品而已。故太尉杨彪,典历二司,享国极位,操因缘眦睚,被以非罪,榜楚参并,五毒备至,触情任忒,不顾宪纲。又议郎赵彦,忠谏直言,议有可纳。是以圣朝含听,改容加饰,操欲迷夺时明,杜绝言路,檀收立杀,不俟报闻。又梁孝王,先帝母昆,坟陵尊显,桑梓松柏,犹宜肃恭,而操帅将吏士,亲临发掘,破棺裸尸,掠取金宝,至令圣朝流涕,士民伤怀。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、摸金校尉,所遇隳突,无骸不露。身处三公之位,而行桀虏之态,污国虐民,毒施人鬼。加其细政苛惨,科防互设,罾缴充蹊,坑阱塞路,举手挂网罗,动足触机陷,是以兖、豫有无聊之民,帝都有吁嗟之怨。历观载籍,无道之臣,贪残酷烈,于操为甚。

  幕府方诘外奸,未及整训,加绪含容,冀可弥缝。而操豺狼野心,潜包祸谋,乃欲摧挠栋梁,孤弱汉室,除灭忠正,专为枭雄。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,强寇桀逆,拒围一年。操因其未破,阴交书命,外助王师,内相掩袭,故引兵造河,方舟北济。会其行人发露,瓒亦枭夷,故使锋芒挫缩,厥图不果。尔乃大军过荡西山,屠各左校,皆束手奉质,争为前登,犬羊残丑,消沦山谷。于是操师震慑,晨夜逋遁,屯据敖仓,阻河为固,欲以螗螂之斧,御隆车之隧。幕府奉汉威灵,折冲宇宙,长戟百万,胡骑千群,奋中黄、育、获之士,骋良弓劲弩之势,并州越太行,青州涉济、漯,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,荆州下宛、叶而掎其后,雷霆虎步,并集虏庭,若举炎火以焫飞蓬,覆沧海以沃熛炭,有何不灭者哉?又操军吏士,其可战者,皆出自幽、冀,或故营部曲,咸怨旷思归,流涕北顾。其馀兖、豫之民,及吕布、张扬之遗众,覆亡迫胁,权时苟从,各被创痍,人为雠敌。若回旆方徂,登高罔而击鼓吹,扬素挥以启降路,必土崩瓦解,不俟血刃。方今汉室陵迟,纲维弛绝,圣朝无一介之辅,股肱无折冲之势,方畿之内,简练之臣皆垂头拓翼,莫所凭恃,虽有忠义之佐,胁于暴虐之臣,焉能展其节?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,围守宫阙,外托宿卫,内实拘执,惧其篡逆之萌,因斯而作。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,烈士立功之会,可不勖哉!

  操又矫命称制,遣使发兵,恐边远州郡过听绐与,强寇弱主违众旅叛,举以丧名,为天下笑,则明哲不敢也。即日幽、并、青、冀四州并进。书到,荆州勒见兵,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,州郡各整戎马,罗落境界,举师扬威,并匡社稷,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。其得操首者,封五行户侯,赏钱五千万。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,勿有所问。广宣恩信,班扬符赏,布告天下,咸使知圣朝有拘逼之难,如律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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