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棹适闽粤,虎丘聊舣航。霜林正摇落,翠柏森成行。
入门蹑磴道,乔木间疏篁。秦帝试剑石,破瓜分路傍。
生公雨花台,说法今不亡。苍藓衣峭壁,枯荷响回塘。
遂游剑池上,毛发森以张。沈沈下无底,疑有虬龙藏。
镌削露天巧,胚胎劳混茫。清奇俨图画,秘怪叵测量。
薜荔叠秀色,枇杷吐幽香。行行造梵宇,金碧相荧煌。
危脊耸古殿,长腰曼脩廊。凭虚架云阁,凿险通禅房。
开轩俯吴会,蜂窠缭池隍。风烟寄远目,心逐征鸿翔。
列岫霭遥碧,平湖湛孤光。追寻殊未倦,策杖登崇冈。
幽独诗句苦,阖庐丘冢荒。五圣瞻象设,羽泉酌甘芳。
西庵何闲寂,修竹自苍苍。脱履足生茧,解衣汗如浆。
却携二三子,置酒白云堂。念旧已悽恻,感时增慨慷。
况我方远涉,狷介怀刚肠。一杯且相属,世事都茫茫。
冠冕志已冷,山林兴偏长。逝将脱羁束,超然傲羲皇。
斯游信清绝,去去何时忘。
浮图文瑛居大云庵,环水,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。亟求余作《沧浪亭记》,曰:“昔子美之记,记亭之胜也。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。”
余曰:昔吴越有国时,广陵王镇吴中,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;其外戚孙承祐,亦治园于其偏。迨淮海纳土,此园不废。苏子美始建沧浪亭,最后禅者居之: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。有庵以来二百年,文瑛寻古遗事,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: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。
夫古今之变,朝市改易。尝登姑苏之台,望五湖之渺茫,群山之苍翠,太伯、虞仲之所建,阖闾、夫差之所争,子胥、种、蠡之所经营,今皆无有矣。庵与亭何为者哉?虽然,钱镠因乱攘窃,保有吴越,国富兵强,垂及四世。诸子姻戚,乘时奢僭,宫馆苑囿,极一时之盛。而子美之亭,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。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,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,则有在矣。
文瑛读书喜诗,与吾徒游,呼之为沧浪僧云。
空庭树静悄无鸦,太白光芒北斗斜。破碎山河犹照影,广寒宫阙定谁家?
光残银烛山偷药,热逼金瓯看剖瓜。满酌清尊聊一醉,漫愁秋尽落黄花。
山光云彩净无尘,往往衡茅著隐沦。万一隆中有王佐,时停四牡一咨询。
频岁防秋念马肥,其时邦政日歔欷。宁知弭兽先卑鸟,遂有奔狼引突豨。
绸牖诸公初彻土,同袍数子久无衣。中宵踊跃闻鸡起,四座旁皇拂剑飞。
普率为仇相告语,谁人敌忾肯从违。因兹小逆亡天道,所以微臣仰圣威。
一怒王师纾众愤,三旬帝羽耀秋晖。即看日月销兵气,应使风云解斗围。
累累腥膻沉远毳,明明纪律表央旂。恭惟神武方无敌,蠢尔昏迷自绝归。
取彼凶残清塞漠,执其讯丑在都畿。祇今拭目观营柳,何日忧心罢采薇。
藏幄素书龙虎秘,随身玉帐鬼神机。仆夫已召将于牧,君子之车庶所依。
独向劳歌催永夜,不禁万舞及朝晞。草茅心力虽长短,朝阃无因此是非。
玉仙曾此驻云车,日薄窗纱映雪肤。七字天书人不辨,定知玄女手中符。
西风吹绿碎。正潇潇秋影,向人憔悴。年时曲径,香靥倚浓翠。
怨魂和雾坠。问他何处飘寄,绣阁重帘,但凭将画稿,留得靓装在。
香发芳园晓桂。小院无人,弱柳还萦系。霜花易结,空揾素蛾泪。
蝉声犹自嘒。阶蛩啾唧相对。那是凄凉,替招回艳魄,不信验罗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