舟行望南韶诸山

出关青不断,天地日逼窄。连峰塞东南,显晦错朝夕。

峭摩层穹心,窟压厚坤脉。壁面劈洪荒,狞色向人射。

羲阳回六辔,照见灵斧迹。轮囷长鲸鬣,嵌空老龙脊。

血埋霓影红,藓蚀铜花碧。女皇补天后,狼藉五色石。

哀壑惨光晶,沆漭玄云积。乳窦溅瀑丝,一泓耿幽白。

中峰石扇开,直下雷声騞。枯杉皮复苏,卧柏腹全坼。

落日风泠泠,山鬼摄人魄。下土径绝踪,邈与人境隔。

我行逾千里,丘壑兴转剧。逝将凌紫崖,逍遥炼金液。

此意恐未然,一身有驱迫。扁舟转瞬过,回首已夙昔。

黄子云,字士龙,号野鸿,昆山人。有《野鸿诗稿》、《长吟阁诗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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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说营新第,无从贺落成。门庭山水色,楼阁管弦声。

海内二三杰,胸中十万兵。宁为一区计,不使九州平。

漱芳倾液饱心胸,久矣高名在郢中。遂请丛祠方养气,卜居萧寺且谈空。

结交许入丛兰室,招隐奚须桑苧翁。妙语鼎来惊创见,益惭白豕过河东。

炼就红铅不计斤,五湖四海十余春。
今朝杖屦庐山下,雨笠烟蓑一个身。
萧萧秋夜凉,明月入我户。
揽衣起中庭,仰见牛与女。
坐久寒露下,悲风动纨素。
不遇王子乔,此意谁与语。
屯阴不动紫沾盘,三月凄风横作寒。
待旦重衾缠得暖,感时对酒祗长欢。
黑云何日三舍避,黄道中天万日看。
不有对床清夜语,客怀何以解忧端。

太白星芒月色寒,五云缥缈望长安。忍言赤县神州祸,更觉黄人捧日难。

压己真尤赤梦梦,穷途并哭海漫漫。是非新旧纷无定,君看寒蝉噤众官。

架上酴醾万玉浮,当年攀折为迟留。而今老病空相对,花不羞人人自羞。

自知蒲柳望秋零,意外惊延七十星。膝下还为小顽子,籍中已是空閒丁。

先人蠹卷箱藤白,老母鱼羹钓竹青。尽把馀生享天福,亦无惭愧到山灵。

新诗远寄将,字字脱尘俗。
时节近重阳,何由同把菊。

耽诗窃比城南杜,寄傲真同柱下周。花底最宜文字饮,不须羯鼓打梁州。

碧空寒露松枝滴。滴枝松露寒空碧。山远抱溪湾。湾溪抱远山。竹疏横岸曲。曲岸横疏竹。寒鹭宿平滩。滩平宿鹭寒。

身共宾鸿远,心同野鹤孤。谋生知我拙,学稼任儿愚。

北望空思汴,南游未厌吴。餐须问藜藿,兴不在莼鲈。

呵笔题诗逸兴舒,翠帘寒重捲虾须。春分采石仙人酒,夜读茅山道士书。

箭刻未移寒漏浅,江声渐少夜潮枯。闭门岁晚仍多事,归梦无端绕故庐。

拓去篷窗月满襟,萧萧惊雁堕哀音。不知天意何仓卒,数叠寒云万里阴。

大江横据壮南垂,北控中原采石奇。阊阖万年开帝造,衣冠六代返民彝。

烟浮夹道长杨树,水引晴春太液池。往事无烦赋离黍,祇今弓剑倍堪思。

森森栋梁材,骈空翥鸾凤。
危亭抅其间,曾不碍梁栋。
檐阴织翠纹,砌溜谐清弄。
摊饭宜昼眠,一枕华胥梦。

二年食贫儿女煎,大寒客居衣里穿。闭门穷巷气不屈,谁问过午无炊烟。

腹中万卷自得饱,冷热不假世人怜。思归一日止旧隐,墙垣荆棘荒三椽。

青山不肯埋妙器,幅巾却作康庐仙。今年再渡江北船,旋买走马趋日边。

即今日月九天上,陛下旰食思求贤。结交老苍半台阁,亨衢插翼看翩翩。

朱颜谁无起家念,壮志输君先著鞭。我今憔悴类蟠木,斧斤不到终天年。

病身无用聊自惜,对榻犹堪雨夜眠。

浊酒浇黄土,悲歌问昔年。戍荒人荷梃,沙阔马耕田。

奇士谁廉蔺,雄关莽晋燕。书生如献策,行矣著先鞭。

寒梢冰破,问何人远寄、江南春色。似是天怜为客久,报我春归消息。茅舍疏篱,故园开处,两岁关山隔。天涯重见,向人风味如昔。
谁念月底风前,当时青鬓、渐与花颜白。不恨一番花阴早,恨把年华虚掷。嚼蕊含香,攀条觅句,拚醉禁愁得。酒醒还是,梦魂数遍归驿。

  内翰执事:洵布衣穷居,尝窃有叹,以为天下之人,不能皆贤,不能皆不肖。故贤人君子之处于世,合必离,离必合。往者天子方有意于治,而范公在相府,富公为枢密副使,执事与余公、蔡公为谏官,尹公驰骋上下,用力于兵革之地。方是之时,天下之人,毛发丝粟之才,纷纷然而起,合而为一。而洵也自度其愚鲁无用之身,不足以自奋于其间,退而养其心,幸其道之将成,而可以复见于当世之贤人君子。不幸道未成,而范公西,富公北,执事与余公、蔡公分散四出,而尹公亦失势,奔走于小官。洵时在京师,亲见其事,忽忽仰天叹息,以为斯人之去,而道虽成,不复足以为荣也。既复自思,念往者众君子之进于朝,其始也,必有善人焉推之;今也,亦必有小人焉间之。今之世无复有善人也,则已矣。如其不然也,吾何忧焉?姑养其心,使其道大有成而待之,何伤?退而处十年,虽未敢自谓其道有成矣,然浩浩乎其胸中若与曩者异。而余公适亦有成功于南方,执事与蔡公复相继登于朝,富公复自外入为宰相,其势将复合为一。喜且自贺,以为道既已粗成,而果将有以发之也。既又反而思,其向之所慕望爱悦之而不得见之者,盖有六人焉,今将往见之矣。而六人者,已有范公、尹公二人亡焉,则又为之潸然出涕以悲。呜呼,二人者不可复见矣!而所恃以慰此心者,犹有四人也,则又以自解。思其止于四人也,则又汲汲欲一识其面,以发其心之所欲言。而富公又为天子之宰相,远方寒士,未可遽以言通于其前;余公、蔡公,远者又在万里外,独执事在朝廷间,而其位差不甚贵,可以叫呼扳援而闻之以言。而饥寒衰老之病,又痼而留之,使不克自至于执事之庭。夫以慕望爱悦其人之心,十年而不得见,而其人已死,如范公、尹公二人者;则四人之中,非其势不可遽以言通者,何可以不能自往而遽已也!

  执事之文章,天下之人莫不知之;然窃自以为洵之知之特深,愈于天下之人。何者?孟子之文,语约而意尽,不为巉刻斩绝之言,而其锋不可犯。韩子之文,如长江大河,浑浩流转,鱼鼋蛟龙,万怪惶惑,而抑遏蔽掩,不使自露;而人望见其渊然之光,苍然之色,亦自畏避,不敢迫视。执事之文,纡余委备,往复百折,而条达疏畅,无所间断;气尽语极,急言竭论,而容与闲易,无艰难劳苦之态。此三者,皆断然自为一家之文也。惟李翱之文,其味黯然而长,其光油然而幽,俯仰揖让,有执事之态。陆贽之文,遣言措意,切近得当,有执事之实;而执事之才,又自有过人者。盖执事之文,非孟子、韩子之文,而欧阳子之文也。夫乐道人之善而不为谄者,以其人诚足以当之也;彼不知者,则以为誉人以求其悦己也。夫誉人以求其悦己,洵亦不为也;而其所以道执事光明盛大之德,而不自知止者,亦欲执事之知其知我也。

  虽然,执事之名,满于天下,虽不见其文,而固已知有欧阳子矣。而洵也不幸,堕在草野泥涂之中。而其知道之心,又近而粗成。而欲徒手奉咫尺之书,自托于执事,将使执事何从而知之、何从而信之哉?洵少年不学,生二十五岁,始知读书,从士君子游。年既已晚,而又不遂刻意厉行,以古人自期,而视与己同列者,皆不胜己,则遂以为可矣。其后困益甚,然后取古人之文而读之,始觉其出言用意,与己大异。时复内顾,自思其才,则又似夫不遂止于是而已者。由是尽烧曩时所为文数百篇,取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、韩子及其他圣人、贤人之文,而兀然端坐,终日以读之者,七八年矣。方其始也,入其中而惶然,博观于其外而骇然以惊。及其久也,读之益精,而其胸中豁然以明,若人之言固当然者。然犹未敢自出其言也。时既久,胸中之言日益多,不能自制,试出而书之。已而再三读之,浑浑乎觉其来之易矣,然犹未敢以为是也。近所为《洪范论》《史论》凡七篇,执事观其如何?嘻!区区而自言,不知者又将以为自誉,以求人之知己也。惟执事思其十年之心如是之不偶然也而察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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