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云寺千叶杏二株,奇丽可观,江南所无。越一日,过傅岩起清晏堂。见古瓶中数枝,云自海云来,名芙蓉杏。因爱玩不去,岩起索赋此曲。
芙蓉城伴侣。乍卸却单衣,茜罗重护。傍水开时,细看来、浑似阮郎前度。记得小楼,听一夜、江南春雨。梦醒箫声,流水青苹,旧游何许。
谁翦层芳深贮。便洗尽长安,半面尘土。绝似桃根,带笑痕来伴,柳枝娇舞。莫是孤村,试与问、酒家何处。曾醉梢头双果,园林未暑。
复阁周垣深复深,重门鱼钥夜沉沉。海潮忽涌嚣声动,山雨横来笔阵侵。
镜出秦楼怜我沗,马空冀野定谁任。悠悠淮水东边月,十九年前此夜心。
晓来无赖东风,芳菲落尽春犹在。几枝半敛,胆瓶深贮,朱颜未改。
银蒜尘轻,玉炉香细,怕胆憔悴。尽清明过了,无情飞燕,衔不到、秋千外。
斜倚小窗欹侧,想嫣然、不禁铅泪。一缕游丝,数声啼鴃,离愁易碎。
凭遍栏杆,半规新月,那堪无寐。便春归、处处残红,却获得胆飘坠。
横水东西落,幽人日夜过。宛宛龙赴壑,隐隐鹊填河。
缅想赤城路,潜通沧海波。远公不送客,芳草涧边多。
蚤托忘形契,同吟励志诗。喜窥边笥富,愧著祖鞭迟。
宿草增新怆,停云感故知。德门多积庆,还与象贤期。
近奉违,亟辱问讯,具审起居佳胜,感慰深矣。某受性刚简,学迂材下,坐废累年,不敢复齿缙绅。自还海北,见平生亲旧,惘然如隔世人,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,而敢求交乎?数赐见临,倾盖如故,幸甚过望,不可言也。
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,观之熟矣。大略如行云流水,初无定质,但常行于所当行,常止于所不可不止,文理自然,姿态横生。孔子曰:“言之不文,行而不远。”又曰:“辞达而已矣。”夫言止于达意,即疑若不文,是大不然。求物之妙,如系风捕景,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,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。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?是之谓辞达。辞至于能达,则文不可胜用矣。扬雄好为艰深之辞,以文浅易之说,若正言之,则人人知之矣。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,其《太玄》、《法言》,皆是类也。而独悔于赋,何哉?终身雕篆,而独变其音节,便谓之经,可乎?屈原作《离骚经》,盖风雅之再变者,虽与日月争光可也。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?使贾谊见孔子,升堂有余矣,而乃以赋鄙之,至与司马相如同科,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,可与知者道,难与俗人言也;因论文偶及之耳。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,市有定价,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。纷纷多言,岂能有益于左右,愧悚不已!
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,轼本不善作大字,强作终不佳;又舟中局迫难写,未能如教。然轼方过临江,当往游焉。或僧有所欲记录,当为作数句留院中,慰左右念亲之意。今日至峡山寺,少留即去。愈远,惟万万以时自爱。